自己至少应该替那遇害的一家人哀悼些时间,可事实却是他从未感到生命如此的……鲜活。
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积极的情绪很快就被戳破了,因为荆璜站起来后马上说:“尸体应该在这些花底下吧?”
“我在梦里没看到尸体的部分。”黑猫说,“最常见的解释是他们被某种东西吃光了。但如果你想亲眼确认,你可以直接把这些花挖开。用不着担心这会扰乱他们的安宁——他们还在我梦里吵着呢。”
荆璜二话不说地伸出手,翠星从他的袖口里钻出来,在风中飘飘摇摇地飞向花丛。它们像无数翠绿的蜜蜂,殷勤地绕着花朵盘旋,然后轻柔地钻进花心。
花丛的摇颤静止了一瞬,旋即被翠绿的火焰吞噬。那奇特的花海眨眼间便消失了,势头那样猛烈而突然,罗彬瀚甚至没看清花朵在火中燃烧的样子,就只剩下一阵细灰扑在他脸上。他开始咳嗽,拼命把那些飞灰往荆璜的方向吹。
荆璜鄙视地看看他,右手的袖子往前一扬。至少有三十公分厚的灰烬被旋风从地上刮起来,争先恐后地扑向罗彬瀚。站在他附近的黑猫迅捷地闪开,只剩下罗彬瀚独自被灰烬之风吞没。
他大喊道:“荆璜!你他妈给我等……”
灰烬呛得他没法说完下半句。他朦胧地听见荆璜说:“让你天天乱抓。”
罗彬瀚坚强不屈地捂住口鼻,准备高呼自己绝不屈服,终有一日要亲手提高星际罪犯的发际线。但某种东西打在了他的手背上。它很轻,质地柔软却结实,显然不是混在灰烬里的沙土。罗彬瀚下意识地把它抓进手中。
“停!停!”他说。
狂舞的旋风立刻停下了。灰烬与沙土落回地面。罗彬瀚使劲眨眼,结果发现眼睛一点也不难受,他的视力显然比呼吸系统坚强得多。接着他看向手里抓着的东西,发现那是一个由丝带打成的蝴蝶结。它已在沙土中掩埋了一段时间,以至于变得黯淡失色,但仍能认出丝带本来的粉色。罗彬瀚握着它捏了两下,感到蝴蝶结中央仍有某种坚硬的异物存在。
他把手指伸进蝴蝶结里,抠出里面那个坚硬的小玩意儿。是个比乒乓球直径还小的白色棒状物,一头浑圆,另一头尖锐如笔,同样由于掩埋而面目全非。他没认出那东西,直到黑猫发出“哼呣”的声音。
“指骨。”它评价道,“看来吃剩下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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