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任何一个塔里的幼儿都很好。不过这些幼儿都有着对数值与差异的敏感,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们认为红夫人最关心的是黑塔里第一个诞生的幼儿,因为她是第一个,而且初始性别是女性。红夫人总是更喜欢收养女孩。紧跟着的是第六个孩子,他的知能得分很高,关系率也不像第三个孩子那么低,因为他是预定要接管教育工作的孩子。不过,无论怎样,红夫人很喜欢他们,他们也都喜欢她。
在那些出生于黑塔的孩子里,有一个是为了进行社会性改进测试而诞生的。他和同期的其他孩子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也可以说每个人都有特别之处。他对空间体的知觉和计算要比其他人快些,但是社会性的得分却偏低。
自然,红夫人带他去过那座岛。在终年盛放的红色花树间,还有滚涌着冰霜般的白沫的海上,在冰冷的晨曦与红夫人温暖的怀抱里,他坠入一生难忘的长梦中。
你会和所有人都不同。红夫人在他耳畔低语,又仿佛只是一首朦胧哼唱的歌。她也带他去看了那个特别的孩子,但是那时她还在孵育,进度比同时诞生的其他孩子都要缓慢。
所有的推算显示她无法成功存活,可是不知为何,她的生命特征一直不曾消失。红夫人久久地站在黑塔中,从未真的说起过自己的想法,他却认为她在为那个孩子而悲哀。于是他保证要做这方面的工作。关于生命,以及生命是如何从结构中涌现,他将把这件事作为一生探求的方向。他们如此约定。
红夫人取来了一张白纸。她把白纸叠成鸟的形状,纸鸟便在屋中翻飞徘徊。关于生命。红夫人轻声低语。她的眼睛里带着阴影。
别去看。她把纸鸟放在他手中。不可直视。纸鸟不再活动,只是一张单薄的纸。那全听凭她的意思。像是要把那岛上的日日夜夜抹去,红夫人盖住他的眼睛。
就停留在此刻吧。她这样说。而后她却轻盈地,没有声响地远去了。请不要离去——孩子会这样祈求母亲。
红夫人闭目不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