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来自于神的救赎。他那旧日的朋友,陷入疯癫和偏执的囚犯,走上的是另一种妄想道路。不愿行动的人求助于一个遵循道德和秩序的概念之神,但弗奥却相信世界归属于兽性和原始的混沌,而他们必须去抗争和征服,像猎人用圈套来和狡猾的野兽博弈。那当然也是违背于事实和理性的,不过至少,这是一种以人为主动者的抗争,是弗奥在癫狂中仍未忘却的高贵品质。维斯为他昔日的朋友而骄傲。
他捏着圆币,一动不动地坐着。这会儿弗奥似乎变得清醒了一些。那双炭灰色的眼睛转动着,打量屋中的一切。作为最后的一个精神主义者,他无疑听说过许多关于第六卷积扩张分析室的传闻。但不像其他人,他脸上没表现出恐惧或愤怒,只是一种平静的思考的表情。
“所以,就是这儿。”他对维斯求证道,“你们是在这儿处置了欧玛、雯和齐克?这里就是我们所说的那间死亡之屋?”
“它只是一间技术工房。”维斯冷淡地说。这当然是个外行的回答,但作为执行委员,他并不需要知道技术细节。
“多轻描淡写呀。”弗奥感慨般说道。
“这是事实。”
“事实可以是不完整的。”弗奥说,“你我能说出的名字少之又少,我的朋友。在所有卷积扩张分析室里,你们到底消灭了多少具肉体?我猜测至少有三个中型城市那么多……不,我肯定至少有那么多。在齐克被捕前,他跟我打赌说至少有十个殖民地那么多。我不愿意相信,维斯。就算把所有口头上曾经同情我们的人都算上,你们也不可能找得出那么多精神主义者。但是我和齐克的观点都不算数,我的朋友,就像你说的,事实的力量是无可辩驳的。有多少人被送进了蓝房子,这答案只有你能告诉我。你能够给我一个真诚的答案?维斯,在活着进出这屋子的所有人里,我只相信你的言词。”
他说得那样恳切,但维斯的回答唯有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后,弗奥终于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感谢你的回答。”他说。
维斯依然沉默。直到看守人们开始面面相觑,忧心错过启动上传的时间,他才终于用那粗鲁冷漠的声调开口。
“比起我们即将失去的,”他说,“过去失去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不做出取舍,我们失去的会是全部……”
“那么为什么舍掉的是这一部分?”弗奥问道,“你敢说每一个被送进蓝房子的人都罪有应得?你的同事们——我是说你现在的那些同事们,他们对被捕者所做的折磨,全部的破坏性神经测试,还有——别问我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我已经没机会出卖任何人——你们怎样处理上传结束后剩下的东西?那些解剖和切割也是必要的一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