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坐进了椅子里。在此时此刻,他有许多现实问题需要考虑。法克与陈薇找到了他们,并且也似乎说服了荆璜。现在他也许就要回家了。去那颗平庸而原始的岩石行星,去梨海市和雷根贝格银莲花路,去见周雨和那对母女。这对他而言难道不是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吗?可是,古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思绪仍然流连在雅莱丽伽的故事里。
到底是哪儿不对?他使劲地琢磨着,在整个故事里来来去去地走。他到底是遗漏了点什么?在这关于星期八的离奇神话里,某些未被察觉的细节使他心怀忐忑,悲喜交加。他的血管内正无声呼啸,好像这辈子都没学过怎么呼吸。他想要跳起来,去电闪雷鸣的旷野上狂奔,又想立刻揪住荆璜的头发,和海盗头子痛痛快快地骂一场。
他一定是还有件事错过了。他一定是还有什么心结未能解开。当他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雅莱丽伽的门前。于是他按下呼叫,等着雅莱丽伽再次出现在门后。
“嗯……”他说,“我还有几个问题忘了问。”
雅莱丽伽低头望着他。
“我发现我把几个主要角色全忘了。”罗彬瀚说,“他们最后到底是怎么样啦?那个叫伊的?35?那对红眼睛的母子?还有伦巴特?”
雅莱丽伽眨眨眼睛。不知怎么她对罗彬瀚忽然又温柔起来。她让他进了房间,坐在地毯上讲起最后的故事。崩溃带的鸿沟缓慢弥合了,联盟的指导员也很快被委派过去,因此伊要面对一个震撼性的生活转变。这种转变不会比罗彬瀚登上寂静号时更小。妥巴其实也是一样,可作为和姬寻长期厮混的极端分子,它接受新事物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主动要求他们把它带去门城。他们其实是在那里分开的,而且从此以后就没听到过妥巴的消息。
“它的老妈呢?”罗彬瀚问,“也放在门城了?”
事实上并没有。尽管雅莱丽伽曾经真的这样打算。朱尔的去处和姬寻相同,而那却出自姬寻的提议。雅莱丽伽当时没有在场,不过按照荆璜的描述,当时他是这样说的:
“让朱尔去濯缨山吧。无论她在我们现今的世界里显得多么无知,她曾经参与过一个被成功启动的许愿机项目。许多人会因此而关注她,想要把她抓到手上。她必须得到足够的保护,就像她要得到惩罚一样。联盟能够提供给她的不会比僬侥之主更恰当。”
这个提议被荆璜接受了。而按照事情的发展,如果罗彬瀚还想打听朱尔的近况,最快能给他回复的人将是法克。罗彬瀚并不想现在去找法克,因此他坚持不懈地问:“那伦巴特呢?”
“伦巴特有许多病人要照顾。”
“可有人不是答应要去看看他吗?”
雅莱丽伽的眉毛轻轻扬了起来。她可能已经去过了,也可能最终没去成,但种种迹象表明,外人应该为自己的屁股保持沉默。于是罗彬瀚明智地抛开伦巴特,而把话题转到真正的重量级人物上。
“我发现,”他说,“在你们成功地大变活人以后,你就没有再提过小咪了。”
“因为它跑了。”
“什么?”罗彬瀚提高了音量。
小咪的确是逃跑了。在最后的动荡里,它以某种尚未暴露的手段成功解开了白塔的束缚胶带,并趁着所有人关心许愿机所化的女孩时逃之夭夭。那时没有人能分心管它——妥巴的主张认为姬寻是故意的——于是杀手小咪就这么轻松地溜走了。这个结果叫罗彬瀚大为光火。
“你们搞什么?”他谴责地说,“你们这是蓄意搅乱社会治安,胡乱放生危险动物!”
“它不会这么罢休的。”雅莱丽伽怡然自得地说,“没多久它又找到了我们。它拦住我们挑衅,于是船长就出去和它单挑。”
罗彬瀚请她说说细节。于是,雅莱丽伽讲起了这段惊心动魄的最终决战:
风平浪静的旅途中风平浪静的某一日。具体来说,是他们刚把妥巴送进门城,雅莱丽伽还没来得及去寻找一个合适的船载人工智能的时候。星期八整日在船上自由地来去,荆璜也开始习惯于用“雅莱”称呼他的船副。在多次尝试以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在危机情况下所许的那个小小的错误愿望,并且几乎从未在雅莱丽伽面前表现出异常。
雅莱丽伽依然定时查阅毛肚子吞吞的新产品,并且是不是购买其中的一些交给荆璜尝试。新的学习机还带有气味和触觉功能,能够模拟上千种不同的机器操作环境,就算是古约律也得承认那非常的有趣。那天的荆璜显然也不能幸免。他和雅莱丽伽一起坐在舰桥室,一边皱着眉观看使用教程,一边非常谨慎地点着屏幕。他那总是弄坏机械的毛病也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一切都美好极了。
然后,突然之间,一个黑洞出现在寂静号的航道前方。从黑洞深处骨碌碌地转出了暗绿色的扁球体飞船。它的体型很小,但却灵巧迅捷得不可思议。从那飞船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