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横祸,苍天无眼啊!」他一边说,一边落泪不止。曹雄知道他爹与严守阳交情不浅,如今见老友暴毙惨死,自然悲愤欲绝,也不由得跟着黯然神伤。
许久后,曹敬武恢复了些许情绪,他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对于钟朝道:「于门主,你怎么看?」
于钟朝脸色铁青,闻言沉吟许久,然后缓缓沉声道:「严老爷子在西北数十年,向来受人景仰,于某更不曾听说他与谁有过深仇大恨。如今他却在大寿之时,被人屠杀满门,如此狠辣手段,绝非寻常人能够做得出。现在仔细一想,或许那个沈默说得不错,落日马场是被魔教盯上了。如果不是严家有魔教女干细,以严老爷子的武功,绝不会轻易就被杀死。况且和他一起的还有薛门主,若是一般江湖仇敌,又如何会是他二人联手之敌?」
曹敬武神色一变,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于钟朝又道:「今日有人给我们西北五家同时送了一封信,将我们引到倒马坎,目的就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这场阴谋想必早已策划许久,因此他们才会对我们五家帮派的情况了若指掌,而且他们同时具有非常强大的势力,否则又岂能在一日之间,同时对西北江湖发起如此可怕的行动?」
于钟朝又看了一眼王小侠,接道:「能在同一时间对我们西北江湖的各大势力发起如此毁灭性的针对,这样的势力在西北之地,除了镇边府外,于某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但曹先生既然已经说此事与镇边府并无关系,那策划这场阴谋的,似乎就只有魔教了。」
王小侠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看了看于钟朝,却没有说话。
「曹某敢用性命担保,此事绝不可能是镇边府所为。」曹敬武沉声道:「于门主或许也早有耳闻,落日马场与镇边府之间,本就有某些特殊的来往。魏长信和严兄也是情投意合的忘年之交,所以他又怎么会做出此等惨无人道的事?」
于钟朝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他只是轻轻点头,道:「此事于某也确有耳闻,据说这些年来,严老爷子与将军楼有不少利益往来,只是不知是否确切?」
王小侠终于开口,语气淡然,道:「说起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实不相瞒,这些年军督为了革新边防军务,需要大量战马,而落日马场是整个西北最大的马场,所以军督便以私人的名义,和落日马场达成了生意往来。这些年西北边军能组建龙突骑军震慑蛮族,严老爷子出力甚多,对整个边境也是功不可没。在下今日所带的骑军战马,就是出自落日马场。」
于钟朝闻言,对王小侠略一颔首,道:「多谢王护卫直言,于某并非是对镇边府有何成见,只是江湖和官家自古就是两条道,王护卫也曾出身江湖,自然知晓于某的意思。而且今日之事太过严重,任何疑点都必须说到明处,或许一个猜测失误,就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容不得有半点疏忽大意。」
王小侠似乎是一个不大喜欢说话的人,闻言之后,抬手对于钟朝略一抱拳,算是回应。
曹敬武沉吟半晌,道:「曹某当年虽不曾亲眼目睹中原武林与魔教的那场血战,但其中过程也略有耳闻,双方皆倾尽全力,最后魔教败退,他们的教主更命丧中原。但中原武林为此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无数高手尽丧魔教之手,真可谓两败俱伤。若说今日之事真是魔教所为,那他们的确有明显的动机和理由,他们蛰伏二十年,就是要报复中原武林,一雪当年战败之辱。」
他略微一顿,眉头紧紧皱起,沉声道:「魔教要重踏中原之地,就必须经过我们西北,所以才会处心积虑将如今西北江湖的各大势力清除干净,把他们进入中原后的退路扫除障碍。所以才会发生今日的连番血案。」
于钟朝点头道:「曹先生推测极有道理,只有蛰伏了二十年的魔教,才会
有如此可怕的势力和西北江湖为敌。他们的阴谋策划已久,而我们对此却一无所知,所以才会一败涂地,死伤惨重了。依于某猜测,给我们五家帮派送信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此地严家的那个石锦依了。」
曹雄忍不住道:「听沈默所说,石锦依是魔教在落日马场的卧底,严老爷子就是被她下毒所害。她之所以嫁入严家,想必就是为了给魔教收集情报,这些年她用落日马场作掩护,不知掌握了多少我们西北江湖的事。好在老天有眼,这个蛇蝎女人,最后也死无全尸,真是报应不爽。」说话间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
曹敬武沉声道:「如今祸事已生无法挽回,为今之计,只有立刻散布魔教入侵中原的消息,让其他江湖同道加以小心,不能再被魔教随意屠杀。」他脸上忽现悲楚之色,喃喃道:「如果铁枪门真如你们所说已经被魔教灭门,那今日一役,连同我们西北五家,已经算是精锐尽丧,其他势力只怕也早已被魔教暗中掌控,可魔教到底还有多少力量我们却一无所知。如此情形,西北江湖再无力能与魔教抗衡,若想要保存一点生机,只有另思良策,从长计议了。」
于钟朝亦是神色凄惨,语含恨意,道:「于某平日里自以为略有脑筋,却不想竟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我所带银钩门子弟因此全都死于非命,真是可悲可笑。如今于某仓促而来,不知本门是否已经被魔教趁虚而入了。」他说完,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曹敬武猛然省悟,急道:「于门主说得不错,此刻我们大家都不在本门,魔教送信的举动,说不得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如今我们应该立刻返回,不能再有耽搁了。」
虽然摆在他们面前的问题还有很多——落日马场后续如何?田望野身亡,他的扶风山庄又怎么办?双旗门如今是存是亡?魔教接下来的目标又是谁?但此刻曹敬武和于钟朝已经顾不得太多了,他们自己多年打拼下来的基业,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王小侠却忽然说道:「曹先生,于门主,在你们决定回去之前,在下必须先要将两位请到将军楼。」
此言一出,曹敬武微微皱眉,但于钟朝却是脸色倏然一沉。
「王护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于钟朝语气倏冷,沉声道:「如今我银钩门存亡未知,哪里有时间随你去镇边府?」话语间已然带了愠怒之意。
曹敬武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王小侠脸上。
王小侠并未在意于钟朝的怒意之语,平静地道:「在下也是出身江湖,理解于门主此刻的心情,一门存亡当然不是小事,但若真如两位所言,魔教已经出现在西北,又策划了如此一场血腥杀戮,那只怕现在整个西北江湖上都已经有魔教中人暗中潜伏,你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现在你们人单势薄,如果一旦落入魔教的圈套,结果一定不容乐观。在下来此之前,已经派人将此事上报了将军楼,相信军督一定会有所行动,派人前往银钩门和曹家堡查探消息……」
于钟朝却语气冷漠地打断了王小侠的话,道:「于某一介江湖中人,岂敢惊动堂堂军督大人?如果银钩门当真已经落入魔教之手,于某自会与他们死拼到底,用不着借用官家之手。」
王小侠默然片刻,随即目光如电般落在于钟朝脸上,语气微沉道:「在下素闻于门主向来睿智过人,却不知现在为何这般迂腐?」
「你说什么?」于钟朝念及本门安危,早已心烦意乱,再听到此话,顿时眉间煞气一现。
王小侠丝毫不惧,与之目光对视,道:「在下觉得,魔教再如何可怕,终归也只是一股势力而已,他们针对的是江湖,所以他们的行动,也算是江湖上的事。对于江湖上的事,只要不太过火,江湖事江湖了,官家从来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这个道理,于门主想必更清楚吧
?」
「你到底想说什么?」于钟朝冷哼一声,眉间煞气仍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