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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戈拉哇大人为了确保马重山能活着走出雪山,特地在他的耳朵上挂了一只拇指大的八角青铜铃铛。
用那些古老藏民的话来说,像马重山这样用纯净的皮囊掩盖贪婪污浊的人,灵魂不配停留在雪山上。
仿佛大梦一场,马重山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就从雪山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山底,带着一身绝症,以及一只暂时对绝症有点作用的青铜铃铛。
后来马重山才知道,自己所患的绝症是一种急性的神经末梢疾病,早期只是四肢疲软无力,到了后期便会彻底瘫痪。
以当时的医疗条件,他最多能活一年,甚至都活不到一年。
因为这种疾病是阶段递增性的,到了最后,他要遭受的疼痛相当于眼下的十倍以上,就算是死,他也不是病死的,而是会活活疼死。
那只八角青铜铃铛也并不能延缓疾病的扩散,它的功效类似于精神催眠,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减缓疼痛的感觉,身体该腐败还是得腐败。
就在马重山心灰意冷,绝望之际,有人找上了他。
当时胞弟马重峰不在,他去重新购买马匹,打算雇人带着兄长立即返回尼泊尔马家。
又一次病痛发作过后,马重山脸色惨白,躺在一堆染了污血的毛毡里,半死不活的盯着挂在帐篷边上的猎刀,眼神里再一次流露出对死亡的渴望。
然而眼下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一个无法站立,无法行走,甚至连拿刀自杀都做不到的废物。
如今他倒是羡慕起死在雪山上的马家伙计和那个藏族向导了,就那么一无所知的死亡,无痛无觉,也好过如今像他这般苟延残喘。
从清醒以后,一死了之这个念头就不断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无法忍受别人向他投来可怜、惋惜、鄙夷、嘲讽的眼神,他是马家的长子,倘若不是这一遭变故,原本该是欢欢喜喜的回到家族里,从已经垂垂老矣的父亲手里接过振兴家族的担子。
他悔,他恨,悔当初的轻狂无知,也恨命运如此不公。
生不如死,原来这就是生不如死,对于一些人来说,活着真的比死亡痛苦多了。
马重山眼里最后的一丝光也渐渐消散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有一条黑影飘进了这间漆黑的帐篷。
那条影子身形颇为纤长,个子高的也离谱,他一靠近,马重山就感觉到一股隐寒的气息在朝自己逼近,隐隐还有一丝腐朽的腥气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即便已经起了赴死的念头,此刻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未知家伙,马重山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的狂跳起来。
他微眯着眼睛,借着帐篷门帘缝隙里漏进来的一点点亮光,试图看清站在自己床前的究竟是什么。
是人吗?不像,这条黑影单薄的跟纸片一样,而且身高长的离谱,好像一根细长的柱子立在他眼前。
那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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