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证明过他有治理一方的经验,即便真能给他个将军职,或许最后也是灰头土脸惨淡收场。
担心李光宗不同意,徐世昌又加上一句:“再者,喀尔喀四盟民情又有不同,朝廷用了数百年潜移默化,至今仍有嫌隙,遑论赵炭工之暴烈手段,怕是会平白将一些人逼到沙俄一方,莫如循序渐进。”
反正到时候赵传薪不能把胪滨府治好,可能他自己都没脸要更多地盘了。
先安抚住再说,完成朝廷给他下的任务。
属实说,李光宗知道赵传薪其实懂得很多,够聪明。但他也不认为当惯了甩手掌柜、性情懒散的赵传薪,能沉下心治理一方。
只要给赵传薪家里添置一把躺椅,那就一定会包浆。在鹿岗镇,赵传薪都是躺着听李光宗汇报工作。像秋天的蛤蟆,一戳一蹦跶。
他讨价还价,一是必须这么干,不能让清廷觉得可以任意拿捏他们。
另外就是想给赵传薪整个大点的名头。
至少听上去很牛逼的样子。
其实李光宗没有底气拒绝,只是在装腔作势。赵传薪刚烈,最多也不过是玉石俱焚。
可徐世昌最后加个自治权,让李光宗十分心动。有了自治权,即便是苦寒之地也大有可为。
最后,他还有一个巨大的顾虑。
但这个顾虑,不能和徐世昌讲。
李光宗说:“我需要征求掌门意见,他同意才行。”
他倒不是应付徐世昌,他只有建议权力,不能给赵传薪做决定。
挂了电话,李光宗给开平矿务局发电报,说明情况。
赵传薪翘着二郎腿,手里夹烟,看着电报内容。
丽贝卡·莱维在旁边给他斟茶。
赵传薪皱眉思索期间,第二封电报到了:辛亥将至,先生还须低调行事。历来改朝换代,新朝兵锋最利。我们尚且需要悄悄发展,偷偷变强,等将来不需要仰人鼻息,掌门再做计较不迟。新旧更替之时,莫如自己先离场。
他自始至终都没提,产业受到清廷和列强联手抵制的事情。
因为提了,赵传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要是将所有人屠戮个遍,更没人敢跟他们任何产业搭边了。
十天半个月或许勉强支撑,时间一久,他们就要被打回原形。
赵传薪对当官儿这事儿根本不感兴趣。
他说要裂土封王,也只是戏言。
如果真封了,那肯定也是清闲王爷,不过一个名头而已。
但他能从李光宗的话里,感受到他的态度。
回复:这个知府有什么好处?
李光宗很快给他发来:唐努乌梁海不容有失,先生曾说过,辛亥年处于库伦的蒙古王公主导分-裂,凡事预则立,我们何不提前布局,打破他们的不臣!先生曾说,翻天覆地且不论,镇疆守土匹夫有责。此外,胪滨府拥有自治权。先生可逐一蚕食,开疆拓土不在话下。届时先生或将成为一个亘古未有的知府,辖地千里万里……
李光宗了解赵传薪,知道哪些点能打动他。
果然,这么一说,就让赵传薪有了一种“忍辱负重”的使命感。
看,老子之所以当这个小小的知府,不为别的,只为保住偌大的疆土。
还有最后李光宗说的,搞不好赵传薪这个知府当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想想有点小激动。
当个王爷算个屁,能青史留名吗?说不定还要被骂一句封建余孽……可开疆拓土,那妥妥青史留名。
所以赵传薪回复:可。
李光宗松口气。
万分感激赵传薪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能否治理好姑且不论,但李光宗会为赵传薪摸清胪滨府底细,会让他胸有成竹的上任。
……
凉州城。
天依旧干旱。
麦秋已至,不但无粮,而且无水。
更糟糕的是,凉州境内广种鸦片,一望荼毒,到了如今的收烟季节,官府要征缴三倍花税,这已经超出贫瘠而干旱土地能承受的范围。
此时天色尚早,城门未开。
一个等待开城门,赶早进城去收烟的商贾,此时疑惑的看着东城外的大光明寺。
一大早上,他看见了好多陌生脸孔进出,衣衫褴褛者尤其多。
但却没升起香火。
寺庙其实并非穷人的寺庙,达官贵人才能上的起香。
等到了城门洞开,他才愕然发觉大事不妙。
等城门完全打开,只见无数百姓从大光明寺蜂拥而出,朝城门奔袭而来。
守城兵弁见状,这人数不得逾千?哪里敢拦?
这些人有组织,有预谋,进城后,第一件事合力推倒设在四街的巡警岗楼。
如此一来,一旦等军警出动,至少他们无法登高望远,获悉百姓行踪好设卡拦人。
百姓都是乌合之众,一旦开了暴力的先河,有人就想着趁火打劫,要去旁边店铺劫掠。
王改名谨记本杰明·戈德伯格告诉他的话:“千万不能肆意劫掠,否则性质就变了。”
他拎着关山刀子上前问:“你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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