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似乎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且似乎是赵传薪的拥趸。
汉子说:“你们不该随便越境的。容我找人先去胪滨府报备,你们才能过来。”
陶克陶胡看了一眼图海,图海脸上掠过杀机。
他皮笑肉不笑的上前说:“我们只是路过,很快就会离开,你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
他边走边说,可等靠近那汉子后忽然抽出弯刀朝汉子的脖子砍去。
不远处的孩子正在比他还高的枯草中,撅着屁股往一个可以开合的金属盒子里装冻僵的虫子。
这盒子是洋玩意儿,原本装着润喉糖,是赵传薪给众人分的,糖分完了,盒子被姚冰送给了他。
铁环、冰嘎、润喉糖盒子,都是这孩子不可多得的宝贝,平时总是被他藏的死死的。
在他的世界里,这些宝贝比父母去甘珠尔庙庙会贩卖皮子换来的银元还要珍贵,比那藏在蒙古包最隐秘地方的陈年老茶砖更加稀有。
听见了自家牧羊犬凄厉的叫着,孩子好奇的从草丛里抬头看。
他看见了在自己印象里高大强悍的父亲被人用弯刀砍断了脖子,看凶手毫不留情的把弯刀刺进想要扑向他的牧羊犬肚子里。
孩子惊呆了。
天气阴沉,血在灰突突的天地间毫无色彩。
他看见父亲轰然倒塌在地上抽搐,看见牧羊犬带着肚子血洞徒劳的伸着四个爪子朝着倒地的主人叫唤,看见羊群被这一变故惊吓的在头羊带领下跑出了几十米茫然无措。
他如同被施展了定身术,动也不能动,想哭哭不出声,泪珠子在脸上滑的比流星坠落还快。
那群人饮饱了马,纷纷上马骑行,路过蒙古包的时候,孩子听见了母亲凄厉的哭喊,旋即天地无声。
孩子能动了,他丢了润喉糖铁盒,飞奔回蒙古包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旧的泪痕让风吹干,新的泪滴沿着旧的轨迹下落。
他的母亲倒在血泊中,上个月刚剪的羊毛洗掉了虱子和寄生虫后擀出来的毡子上全是殷红的血,这毡子本来要卖给胪滨府府衙放在棚顶防水用。
……
胡大率众与俄人的灰色牲口军周旋。
主要是双方骑兵对抗。
对方骑兵冲过来,胡大带人放了一轮枪转头就跑。
他们一人双马,耐力十足,等对方坐骑力竭后再放一轮枪。
对方拿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回转后,胡大带人再上前袭扰,于是俄军只能拿枪林弹雨来阻挡他们的脚步。
俄军上校斯塔尔克听着前方的枪声,冷笑说:“不要因噎废食,他们只是讨厌的虫子而已,我们继续行军,他们不敢靠前。战争么,死几个人在所难免,不要耽误行程。”
中尉维塞拉克不无担心:“上校,这些中国人既然来到我们境内,是否说明满-洲里已经失守?”
斯塔尔克摇头:“那不可能,普提洛夫少将手上有六千余人,就算赵传薪真如传说那么厉害,可至少普提洛夫少将不至于败下阵来,等我们一到,就是生擒活捉赵传薪的时候。这些人想来是从别处绕过来,是赵传薪刻意派过来扰乱我军行军的送死部队,这说明赵传薪怕了。”
斯塔尔克觉得这是个讨好尼古拉二世的绝佳机会。
毕竟从莫斯科传来的消息说,皇帝陛下已经气炸了。
谁能率先抓住赵传薪,别管活的还是死的,皇帝肯定龙颜大悦,说不定他就能顺理成章的晋升少将衔。
正好冬天容易运送尸体,想想看莫斯科百姓围观赵传薪尸体的样子、朝中群臣不吝夸赞的场面就令人兴奋。
维塞拉克说:“上校,与其让他们在前面蹦跶捣乱,不如我们用计将他们全歼?我们现在沿着铁路干线走,我知道前方有一条原来的驿道,虽说难行,骑马要绕15里路,沿着铁路却只需要8里。我们可在此处就地休整,派骑兵绕过去拦截,前后夹击,他们唯有向东进入这片农田。到时候我们大军三面包围,他们就别想逃跑了。”
斯塔尔克看着地图陷入沉思。
半晌后点头:“可以一试。”
另一边,车和札对胡大说:“他们停下了。”
步兵停了,分出一部分架设机枪阵地布防,后方骑兵则游走仿佛在探查周围是否安全。
巴当阿以拳击掌:“此时天日尚早,他们本不该休息,看来我等拖延他们行军的目的已经达成。”
这话说的胡大心里一动。
俄人作风粗糙,久居北地苦寒之处养成了吃苦耐劳的习性,就如同斯塔尔克说的那样,死几个人真不算什么。
他们会因为胡大给带来的刮痧伤害就停军休息么?
胡大眉头紧锁,战场瞬息万变,凡事都要警觉,尤其他不愿意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