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江府到北岸路段修完,正剪彩哩,今年能修到瑷-珲。”
唐绍仪精神一振:“报纸没报道?”
“人家胪滨府低调做事,从不宣扬,放一挂鞭了事。每修一段,便要来上一次。”
唐绍仪问:“往南呢?”
这人摇头:“往南?那便不知道了。还要修到南边么?真了不得!”
唐绍仪干脆去呼伦城,拜访胪滨府对外交涉局总办张寿增。
“鹤岩,你们只修从龙江府到瑷-珲这段铁路么?”
张寿增笑而不语。
唐绍仪刨根问底:“鹤岩才识卓越,精于交涉,冠绝辈流。你该明白,这等事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况且,今日谈话,我绝不会透露出一分。”
张寿增倒不是故意瞒着他,只是觉得唐绍仪是清廷的官,虽然现在闲散在家,可说不定哪天就要复出。
双方名义属于一个国家,可本质上不在一个阵营。
他欣赏唐绍仪的才干能力,却也鄙夷唐绍仪有奶便是娘那种资本主义思想。
张寿增闻言,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有几处关键点,新民,KLQQ,鹿岗镇,龙江府,瑷-珲……”
不多说一个字。
唐绍仪立即感受到一股王霸之气。
他是聪明人,立马懂了。
原本美国要修法新铁路,即奉天外的新民到法库,然后慢慢向北延伸到龙江府,再到瑷-珲。
赵传薪延续了原本美国人的计划,另外又伸出几条支线,从新民到KLQQ,法库到鹿岗镇。
唐绍仪看出了赵传薪潜在的野心。
譬如奉天段从新民起,随时可接通到奉天。
龙江府作为中间点,不必修到胪滨府,因为与东清铁路大兴-安岭路段重复。
将来只要夺回这段铁路,就能连通呼伦贝尔草原。
东往鹿岗镇的铁路也是一样,南满铁路支线部分不修,现在需要换乘,可将来只要夺取南满铁路就能全线贯通。
怪不得他们低调行事,将各个支线修完,只需要抢夺日俄,便可直接打通任督二脉。
他辞别张寿增,进入呼伦草原向西。
他震惊的发现草原各翼如今已经被有轨电车连通。
除了电车,还有马路。
修路工人剪除路旁杂草,巩固路基两侧。
那路平整,甚至于光洁,黑黢黢的一眼望不到头。
路边设有线杆,上面架设的电报和电话线。
有喷着尾气的大运卡车,载着十头羊在路上行驶,到了修路工人附近鸣笛请他们让路。
铁路,马路和电车轨道旁工厂林立。
唐绍仪急忙带着随从中途下了列车。
他上有轨电车,从索伦到陈巴尔虎是一个铜元,往前一站再加一个铜元,以此类推。
电车车窗开着,能嗅到外面牛马和骆驼粪味。
车上坐满了人,没座的便要站着,挤着。
两旁帐篷像是秋雨后的蘑菇,沿着海拉尔河边野蛮生长。
一般来说,草原上除了城镇外人口不能密集,牲口需要一定草场空间。
可这里百姓显然不全靠放牧为生。
唐绍仪问车上乘客:“他们不放牧,以何业为生?”
乘客乐了:“毛皮加工,去煤场、矿场、林场和铁厂上工,过境去买卖毛皮,屠宰牲畜,卖肉……官货局的词儿叫什么来着?对了,调控。官货局不允许随意逐水草而居,草场是规划好的,不能竭泽而渔。你放牧有的赚,专门屠宰牲畜也有的赚。在胪滨府,你总不会饿死冻死。”
唐绍仪点头:“去年关外水患严重,胪滨府地区没有受灾么?”
“河水泛滥,岂能丝毫不受损?”
“有没有饿死的?”
“没有。”
“……”
唐绍仪指着和电车轨道平行的马路:“那路为何是黑色的?为何如此平整没有车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