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辛苦,县中大户早便组织人手开荒了,岂须等少府来做。”
“殷先生说怎么办?
“有了农具,无非是雇人挖渠罢了。”殷亮道:“偃师县不缺闲散的漕工。”
“我还以为要征力役呢。”杜五郎道,“征力役来办有利于百姓的实事,都已经是难得的好官了,这次打算雇人,工钱又从哪里来?”
“五郎可有妙法?
“要我出?要不让丰味楼再捐一笔?”
殷亮摇头道:“这不是长久之计。”
说话间薛白推门进来,带来了门外的寒风与飞雪。
少府回来了。
“在聊什么?
殷亮道:“在愁开春挖渠的费用。”
薛白道:“这笔钱该是县署出的,账房上也有,毕竟刚查抄了郭万金。”
“只怕吕县令不会拿出来。”殷亮道:“听说他花了大价钱在殷墟造了个祥瑞,看来宁可把县中钱粮花在奉迎之事上。”
殷先生对金石之学感兴趣,可有去看过?”
“我不是感兴趣,是很感兴趣。但看了吕令皓那破土而出的祥瑞,怕要被他气死。”
薛白想了想,道:“他问我能否替他递礼物给杨贵妃、高将军。”
杜五郎道:“他也不关心别的了。
那便以此名义来支用吧。”薛白遂将此事敲定下来,接过殷亮算好的修渠的花销。
“修渠可不是小钱。”杜五郎道:“没有上千贯可办不成。”
薛白反问道:“你知道吕令皓愿意送多少钱的礼吗?”
“我还是别知道了,给我心里添不痛快。但你让他支了钱,却给杨贵妃、高将军送什么合适?他们的眼界,一般宝货还真看不上。”
“写封信吧。”薛白道:“我的字也不错……”
新的县丞还没消息,大概要等吏部试之后,也不知多少人在盯着这个畿县阙额,上下打点、争破脑袋。
偃师县署中,县令与县尉却渐渐找到了相处的模式,在这个冬天,像是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到了腊月,虢国夫人送给薛白的年礼到了,里面竟还真夹着一封杨贵妃的回信,薛白把这信的后半部分给吕令皓看了一眼。
那显然是由宫人代笔的,答复已收到了偃师县官的问候,并代高将军答复……也就仅此而已了。
吕令皓大为惊喜,他把县署账面上的钱挪走了上千贯,为的就只是这一句。
“这真是…….杨贵妃与高将军也知道我这微末小官了?”
薛白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吕令皓目光留恋地再次看了那信纸,前面的内容都被折起来了,他只能看到后两列。此时却发现前面还有很长的纸页。
薛郎,这信上还写了什么?
“义姐对我的嘱咐,就不必给县令看了吧?
“是,对了,我没打听到你运了什么宝货到长安,还以为你没送。但不知这次送的是什么,往后贵妃、高将军问起来,我才好回答。”
“真是书画。”薛白道:“县令莫非以为我贪墨了送礼的钱不成?”
两人之间其实毫无信任,耐着性子应付对方罢了。吕令皓眼睁睁看着薛白将那信纸收回袖中,忌惮有之,嫉妒亦有之,脸上的笑容却更温和起来。
“你我同县为官,往后要多加亲近才是…..”
这大概是薛白与偃师县官绅们关系最好的一段时间。
一方面他还在消化高崇的遗产,另一方面他还在积蓄力量,施政也选择不触碰到那张强大的利益网。造农具、开荒田,只是在边边角角小打小闹,因此大家都十分和睦。
过了腊月,伊洛河也结了冰,不论是漕工、农夫、奴隶,或是世绅,都已进入了一年中最闲暇的时候,等待着过年。
宴邀薛白的请帖也开始多起来,腊月十二,崔唆便广邀亲朋到宅中赴宴,整个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皆在受邀之列。
“薛县尉年少有美才,卓尔不群。其实待人有风度,人品绝佳。”
宴上,提及薛白,崔唆不吝啬赞誉之词,吕令皓、宋勉等人亦是附和称赞。大家虽然有过不愉快,但只要利益相得,不愉快都会过去。往前看,才能携手共享富贵。
“本县亦欣赏薛郎……对了,他怎还不来?”
“薛县尉昨日便出城了。”郭涣再去打听了回来,小声道:“许是有事耽误了,没赶得及回来。”
风雪中,有一名四旬左右年岁的大汉牵马到了魁星坊薛宅,正要叩动门环,恰遇一对小夫妻牵着手要出门。
“敢问,可是薛县尉当面?
大汉看着眼前少年郎君那张脸,也有些迟疑,暗想也许是大家赞薛县尉才貌都是客气话吧。
“我不是啊,我是县尉的幕僚、春闱五子之一的杜誉,可听说过我的名字?”
“原来是杜郎当面,某家姓樊名牢,想要拜会薛县尉,不知他可在?
杜五郎反倒是吃了一惊,连忙把薛运娘拉到身后。
“你就是樊牢?!”
他抬头看去,樊牢身量至少六尺五寸,虎背態腰,满脸都是络腮胡子。这是很威武的身材相貌,唯独一对眉毛是八字形,眉头还皱成一个“川”字,显得忧虑过甚的样子。
“是,我想找薛县尉谈些事务,方才到崔宅打听了,他似乎不在那里?”
“我倒是知道他在哪,你等一下,我带你去。”
杜五郎有些惊慌,连忙拉着薛运娘回宅院,“嘭”地关上门,等再出来,身边带着的已足姜亥,还牵了两匹马。
樊牢浑身气势很强,但一遇到姜亥,却还是被压了下来。两人彼此对视了一会,姜亥傲然咧嘴一笑,驱马走在前面。
冬月到腊月,薛白已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偃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