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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铃铛与公主很相配。”
弘阔可汗大抵是笑着说的, 不过他胡子那样厚实也没人看见他笑或不笑,而了了压根没听弘阔可汗在说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颗铃铛上。
平心而论, 这是一颗很是小巧, 甚至有几分精致可爱的铃铛,系在了了脚踝上也并不丑,在修仙界时, 师姐还曾经用鲜花给她编过花环,了了戴在头上从不感到讨厌。她不喜欢首饰, 项链也好手镯也好, 一切身外之物都令了了感到被束缚。
但这颗铃铛是个例外。
师姐会给她套上一只镯子,了了感觉累赘, 也会给面子带上一会儿, 而这颗铃铛,它令了了感到被羞辱。
奇怪的是了了虽不喜欢, 却并未取下, 她轻轻晃了晃腿,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了了想,比起来还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更好听。
她翻身下马, 问:“我住哪里?”
弘阔可汗将安置丰国一事交给了大可敦, 大可敦为了了准备了一座很是气派的新营帐, 侍女们捧着生活用品鱼贯而入,很快便将东西一一安置, 了了还戴着那颗铃铛, 其实她更喜欢弘阔可汗的营帐, 不过眼下恐怕难以得到, 只好勉强将就。
她走路时,铃铛几乎不作响,这并不是因她仪态美好,仔细看就会发现,铃铛的缝隙处已被细细的冰霜所冻结,六公主不解又不敢问,以了了的?格,怎么都不该默认这颗铃铛的存在,可她为何不自己摘下?难道是害怕?
在六公主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陇北的侍女在大可敦的安排下送来了新衣裳,陇北人的衣着服饰与丰国截然不同,换上这身衣裳,则代表丰国公主从此之后便成了弘阔可汗的人,将要在陇北度过一生。
了了把手中衣服丢到一旁,侍女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试探着问:“公主,可要婢子服侍您更衣?”
了了摇摇头,她不穿,随行的侍女侍卫们自然也不能穿,弘阔可汗来时,见她并未换上陇北服饰,沉声问道:“你不愿留在陇北?”
他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侍女们虽畏惧他,双脚却似在地里扎根,动也不动。
从离开两国交界处至今,她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除了公主,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命令她们。
弘阔可汗没想到普通的丰国宫女竟敢无视自己的命令,不待他面露怒色,了了已朝侍女们点了下头,意思是她们可以退下。
营帐内很快只剩下了了与弘阔可汗,短暂的交锋过后,弘阔可汗对了了很是喜欢,这种喜欢正如他看见一头漂亮的小鹿,亦或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小鹿的肉很美味,皮可以剥下做一双手套或是帽子,而烈马,能够驯服便留作坐骑,不能驯服则杀了吃肉。
六公主在小雪人里急得要命,最初她希望了了能够不管母妃跟哥哥的嘱托跟期盼,安安分分跟着弘阔可汗过日子就好,等有了孩子,在陇北站稳脚跟得到善终,这一世就不算白活。可现在,见识过了了的脾气后,六公主知道,想让了了安分守己绝不可能,同时她想起从前的自己,难道她真的愿意做弘阔可汗的第三个老婆,与满脸胡子的老男人裸裎相对生儿育女?
怎么可能!
所以她打心底怜惜了了,不希望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了了像自己那样被迫委身弘阔可汗,哪怕不是出自这份怜惜,这两人共处一室的画面都是那样不和谐。
如果了了是天上雪,弘阔可汗便是地上一滩烂泥。
自己只有那样的人生,因为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了了有,六公主希望她能逃走,离开这纷纷扰扰的斗争,重获自由。
而了了认为没有权力就没有自由,她在修仙界随心所欲,因为她是最强之人,同理,如果她想在这个世界拥有自由,首先必须保证自己第一强者的地位。
可这里又与修仙界不同,修仙界强者为尊,只要会打架就能成为第一。皇帝难道很厉害吗?他那点子身板,恐怕不够孟拓一拳,但孟拓见到他却要下跪叩首,数十万大军更是誓死效忠——这让了了意识到,世间有种力量比修为更强大、更有魅力。
那就是“权”。
“我在问你话。”
弘阔可汗皱着眉,不敢相信了了竟敢无视自己。
了了闻言,抬眼瞥他,“陇北没有镜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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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闻言,抬眼瞥他,“陇北没有镜子吗?”
六公主紧张地看着,感觉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弘阔可汗眯起眼睛,他有一双鹰隼般的眼,锐利透着精光,当他盯着一个人看时,宛如草原上的猛兽令人畏惧。
“我是陇北的王,就连你的父亲见到我也要礼遇有加,你能成为我的可敦,这是你的荣幸,你应当感到骄傲,因为最勇猛的陇北男人正在对你表达爱慕之意。”
了了依旧没有说话,六公主急得要命:“你别不答应呀!万一他用强——你会死在他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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