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呢。
“看起来美丽,又能怎样?”
陶晴好望着女儿的脸,“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美丽会让人心情愉悦,这还不够吗?”
“那你睡觉的时候怎么不追求美丽?”
陶晴好道:“睡觉的时候,自己也看不见呐。”
了了又问:“那黎成周为什么不追求美丽?”
陶晴好:“……男人跟女人怎么能相提并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男女之间喜好不同,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呀。”
汪香留边听边点头,觉得妈说得对,她数落了了:“你看看你,白瞎了一张好脸蛋,不化妆不打扮,你看你的同学,人家穿得多好看。”
了了没说话。
四楼的衣帽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漂亮衣服鞋子,但她从没穿过,汪香留很喜欢却又摸不着穿不上,常常指责了了暴殄天物。
母女俩的对话到此为止,下午下课,陶晴好想起女儿对高跟鞋的好奇,便想着带她去购物,再去婆婆常去的那家手工旗袍店,找里头的老师傅给囡囡量身定做几身旗袍,以后有什么重大场合可以穿。
商场里的舶来品虽然也好看,但怎么比得上老师傅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古典衣裙?
老师傅这家旗袍店只接定制,而且专为有头有脸的人物服务,老师傅脾气古怪,据说祖上曾在宫廷尚衣局当差,所以不仅要价昂贵,成品什么时候做好也不一定。
老师傅今年六十多了,戴着老花镜,年纪虽大,却没收徒弟,说是要把这门手艺传给亲孙子,可惜孙子一心想当电影明星,对做衣服当裁缝不感兴趣,老师傅常感慨,说等自己走了,这做旗袍的独门绣法,怕是就要失传了。
陶晴好与他很是熟悉,老师傅扶了扶老花镜,还以为是陶晴好要做衣服,没想到是要给女儿做,他看了看了了,摇头说:“不行,她穿旗袍,不好看。”
陶晴好不服气:“怎么可能不好看?囡囡那么漂亮。”
老师傅道:“这穿旗袍的女人啊,对身材要求极高,你家这姑娘长得是好,可身段不行。”
陶晴好更不服气了:“哪里不行?”
老师傅咳嗽两声,拿尺子敲敲桌:“我做了几十年的旗袍了,量了多少尺码,我还能不清楚?这穿旗袍的女人,从前要求得有一双三寸金莲,那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才妩媚多姿。现如今不用缠足,那更是得在身段上下功夫,旗袍最是考验女人体态,你家这姑娘,穿铠甲正合适。”
陶晴好的身材便很适合旗袍,前|凸|后|翘腰细腿长,走路时姿态极美,优雅婀娜,露出来的一双胳膊欺霜赛雪,圆润细腻,美得惊人。
所以老师傅说:“我给人做旗袍,是要看长相身段的,不符合的,给再多钱都不行,我不能砸了我们家的招牌。”
太瘦不行,太胖也不行,要纤秾合度,丰润袅娜,这才好看。
陶晴好原本是想给女儿做衣服哄她开心,没想到老师傅压根不愿意做,她有点着急,了了却不以为意,她根本不喜欢这种贴在身上的裙子,步子都不敢迈大,而老师傅的话,对她也造不成任何打击——不符合男人对于旗袍美人的审美,很值得她羞愧吗?
了了又不是没见过古典美人,若说美,丰国女人对美的追求简直是从生到死刻在骨子里,她们会主动缠足,主动勒腰,为了呈现出弱不禁风的状态,甚至能狠下心七天不进食——但凡将这样的狠劲儿用在争权夺势上,丰国皇帝都不能在龙椅上安然坐那么久。
男人喜欢女人白皙纤细,最好还要有一种不谙世事的稚态,这很好理解,海月花养狗,也会挑皮毛亮丽?情温顺的,但狗不会因为人类喜欢,就去缠足勒腰,更不会彼此嘲笑对方过于强壮不羁,喜欢深夜嚎叫。
哪怕是被驯养的狗,解开它脖子上的枷锁,它都会拼命奔跑。
最初化作人形时,了了便是冰冷的、坚硬的、强大的,她不会为了披在身上的绫罗绸缎,强迫自己融化。
对于老师傅的批判,陶晴好不高兴,汪香留也生气,她们虽然同样认为女人要纤细苗条才美,却也同样维护了了,能够欣赏了了异于常人之处。
老师傅摆手:“不行不行,你家这个姑娘不适合穿旗袍,我不接这个单子。”
了了随意拿起一把剪刀在手里转了转,冷不丁开口:“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丑。”
在场几人都是一愣,了了问:“旗袍做出来要美,穿的人也要美,为何制作它的人,却能这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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