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夕阳慢慢收起了最后几缕余晖。
苍茫的暮霭,在山岫间弥漫流淌。
“小孩,你在这干嘛呢?”正在山坡草地上摘山稔果子的小惠能抬起头,见一位留着花白长髯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老人瘦削的脸庞上,汗迹沾着薄薄的黄色尘埃,显得疲倦无力。
他身穿着已经褪色、磨损了的黑色长褂,背着一个简易行囊,在落拓之中透出一派儒雅。
小惠能仰起脑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像在一片蓝天中,熠动两颗黑油油的宝石:“老爷爷,你是过路人,想在这里投宿吧?”
“呵,你怎会知道?”老人感到有点诧异。
“附近村子没有穿你这身衣服的人。”小惠能打量着站在前面的老人,猜测着,又说,何况,这里方圆十里到处都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太阳刚刚下山去了。这个时候到来的外人都是投宿的。惠能年纪虽小,但回答得却颇合情理。
“你真聪明!”老人伸出了右手的大拇指,称赞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惠能从衣袋里拿出几颗熟得发紫的山稔果子递给老人,然后说:“我叫惠能。”
老人嘴里嚼着山稔果子,听到“惠能”二字,禁不住打了一个怔,“这好像是佛门中人的法名,你怎会起这个名字的呢?”
“我不知道,从小村里的人都是这样叫我的。”
“你的家在哪里?”
小惠能用手指向南边:“就在那边山脚下。”
老人:“如果不嫌弃的话,请你带我到你家去,好吗?”
小惠能一口答应:“好。”
小惠能说完后,便走在前面,领着老人朝家里走去。
老人与六岁的孩童相比,步伐大一些,两人走着,走着,老人不知不觉已走在前头了。
忽然,老人听到小惠能清脆的一声叱喝:“别动!”
老人停住了脚步,拧过脑袋,问:“什么事?”
小惠能指着地面:“你看看。”
老人眯着老花眼睛,低头望去,并没有发现地上有什么东西,便摇了摇头,说:“我没看见有什么呀?!”
小惠能趋步上来,蹲下,指着老人面前约莫两尺远的地方,说:“你看,蚂蚁不是正在搬家吗?”
老人遁着小惠能所指,望去,果然见到面前的山路上有几行蚂蚁排着队伍在横过,这才舒了口气:“你刚才那一喝,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原来你是指蚂蚁在搬家。”
小惠能满有理地申辩道:“我不提醒你。你就会踩到这群蚂蚁身上。你的脚板那么大,会踩死多少只蚂蚁呀!”
听小惠能这样讲,老人的心中涌起了一阵很久未曾有过的热浪,用手抚摸着小惠能那圆圆的脑袋,感慨地说:“啊,在这混沌的世间里,物欲横流,尔虞我诈,争得你死我活的。老夫很多年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善心的人了……”
小惠能却不以为然地:“人生在世,最大的罪恶是杀生。蚂蚁也是有灵性的小动物,它们整天劳碌,找两餐食也极其不容易。”.
老人奇怪地问:“啊,你年纪这么小,怎么讲起大人般的话来呢?”
小惠能认真而答:“这是我娘亲从小教导我的。”
老人来了兴趣,追问道:“你娘亲还教你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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