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东西突厥的分裂,戎狄之盛没有汉末的时候强大,但依旧相当可怕。
关键是中原刚刚连年大战,正需要休养生息。
怎么办?
李渊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投向了跪在自己面前的秦王身上。
这么多年他没有真正对秦王李世民动手,有两个原因。
其中一个是他终究顾念父子亲情,太子和秦王他一个都不想动。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大唐现在的军事压力还很大,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自废武功,将大唐战神废掉。
李渊很不愿意承认,但李世民就是他皇位的基石,是他手中不愿意打出,却每每必须打出去的王牌。
李渊这些年大封诸王,目的就是让皇族拱卫皇室,他是典型的只相信自己人。
他知道李靖有才能,但并不相信,在大唐,任何战争都是宗室担任行军大总管,然后搭配一个老将。
李世民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嫡子,是自己人,他不可能把军权交到外人手里。
李渊缓缓收起刚才的愤怒神情,走上前去,将李世民扶起来,温声道:“突厥入侵,速速召群臣上殿,商议对策,二郎,来,你久经战阵,说说你的意见。”
李渊经典的“有事二郎,无事秦王”定律还在发威,李世民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感谢那些突然进攻大唐的突厥人,这已经是突厥人第二次挽救他。
每一次他在政治斗争下落入下风,不得不和李渊展开对抗时,突厥人就会适时的出现,给他刷上一层光辉的战绩,而后他的威望就会增长。
太子和李元吉简直咬碎了牙,这该死的突厥人,怎么每每在关键时刻都出现。
大唐和突厥间,尤其是上层,实际上没有多大仇恨,甚至和某些高层,关系还不错。
但私人关系当然不能代表国家间关系,突厥该打草谷打草谷,大唐该反击反击。
但私人关系的好处在于,在突厥和大唐间,实际上存在着一种颇为脆弱的互信。
两个互相不信任的国家,会时时刻刻用刀枪对准对方,不存在和谈的可能性,唯一的结果就是一方倒下。
而大唐和突厥间,只要能维持力量的均衡,就可以和谈。
随着群臣步入殿中,各自坐定,洛景成、洛玄镜身为六部尚书,自然参与了这一场会议。
洛玄夜和李秀宁结伴坐在李世民下首的位置。
就在众人都认为这是一场商议该要如何出兵的军事会议时,李渊直接抛出了一个相当炸裂的议题,那就是迁都。
“从武德元年起,长安因为距离突厥太近,突厥骑兵长驱直入就可以到达长安城下,导致我朝每每受到突厥威胁,朕以为长安不适宜作为帝都,应该往南迁都,在关中一线构建防御线,以阻挡突厥的入侵。”
李渊刚刚提出这个提议,李元吉就直接叫好道:“父皇英明,国家帝都却一直位于不安之中,天下惶然,万民还如何能安心各做其事,迁都势在必行。”
太子虽然没说话,但从表情就能够看得出,他也是赞同迁都的,等到迁了都,倒要看看秦王还怎么用突厥来挟持绑架朝廷。
大殿上一片寂静,群臣伱看看我,我看看你,封德彝、萧瑀、裴寂这些李渊旧臣都不说话。
政治走到现在这个地步,没人愿意去触李渊的霉头。
李秀宁想要说话,却被洛玄夜按住,低声说道:“有秦王在,不用担心,让他去说。”
洛景成和洛玄镜望着殿中这一幕,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微微点头又摇头,又望向洛玄夜,见到洛玄夜微微摇头,二人便眼观鼻,耳观心,当作没听到。
李世民上前朗声道:“陛下,自古以来皆诸夏重,以临四方,素王之下,不意有二天子,颉利可汗,以苍天受命而称之,如今陛下登极天子,岂能容忍呢?
迁都劳民,戎狄逼迫便丢弃城池,放弃子民,古来未曾有耻辱到这般的天子和皇族。
暴隋尚且降服冬突厥,何以我大唐,承天受命却不能呢?
臣窃以为陛下之惶然,不妥,请陛下给臣以精兵,臣愿意率领大唐儿郎,退却突厥!”
李世民的话在殿中回荡,掷地有声,等到李世民一说完,洛玄夜立刻起身抱拳说道:“陛下,秦王所言极是,这世上哪里有中原王朝被戎狄所逼迫迁都的呢?
只有行将朽木,将要失去的天命的时候才会如此,如今我大唐正如煌煌大日,这个时候失去长安,将素王归墟之地让于戎狄,真可谓是,史书上洗刷不掉的耻辱。”
洛玄镜站起身,她穿着贵族女子的服饰,华贵至极,大唐女子的仕女服也开放,露出纤美的锁骨,白得耀眼,殿中的女子不多,她毋庸置疑是最美的那一个。
“陛下,这世上从未有不曾临阵便退却的天子,臣率江南群臣归顺大唐,是因为二京有王气,大唐据二京,当有天下,如今难道却要将西京沦落胡尘吗?
臣以为不妥,请陛下三思!”
李渊真的想要迁都吗?
未必。
他和李建成还是不一样的,迁都对李渊没什么好处,而且突厥人眼见就要兵临城下,现在迁都也晚了,真的只能劳民伤财。
但在和突厥人大战之外,另外寻找到一条道路,那必然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唐朝,是真的不想打仗。
过去那些年的战争,让天下的水利措施都有了明显的破坏,人口也减少了许多,现在正是百废待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