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蒋兄最初用楮币换来的白银,内府所有得益都是百姓亏出来的,有时想起来混乱,但亏不亏却是明摆着的,银子最多的人又往往是些大户,他们交不了多少税赋,最后无论大户还是百姓,都不会欣感而泣下,只会把银子挖个坑藏好。
本朝不是宋代,天下用银钱已两百年有余,百姓视银钱为财富根本,却全无用楮币的习惯。
即便是太平时,要推行钞法也是难之又难,更何况此时天下纷乱,金银能成为世界通用的货币,因其本身就具有价值,具有天然的避险属性,动乱之时,相比那轻飘飘的一张纸,恐怕百姓更愿意留下金银。
蒋兄若是要钞法行得通,要先考虑发行的准备金,如此发出的楮币才有信用,方能通行天下。”
亭中几人都看向庞雨,眼睛瞪得老大,庞雨说得是不是完全正确他们不清楚,但其中的条理是很清晰的。
他们虽然都听过庞雨一些事迹,但还是初次听他侃侃而谈,确与他们心目中的衙役形象相去甚远。
蒋臣看着庞雨有些不满道,“在庞班头眼中,楮币不可信,朝堂诸公不可信,百姓也不可信,那天下事可还有可为?”
庞雨倒不生气,温和的笑道,“信不信不重要,如方公子所说,物有其故,实考究之。
世人存活于世,钱财头等大事,人人离不得此物,发钞切身攸关,自然皆会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越是研究与人有关的问题,越是应当不带感情,从各自的利益角度去推论,才能保持客观。
但在下也颇为佩服蒋兄,钞法虽有瑕疵,但能自成体系,已是此时天下翘楚,再加以改善,未必不能为国所用。”
蒋臣这才面色稍霁,民乱的时候,他曾在衙门见过庞雨两次,心中对方以智邀请衙役参与泽社的聚会是有些不以为然,即便庞雨是平乱英雄,毕竟还没有进入读书人的层次。
方才一番辩论,庞雨虽然难以对付,但也没让蒋臣下不来台,总是留有余地,让给蒋臣对此人印象稍有改观,但不敢再小看庞雨。
庞雨自然也只是客气,他需要在泽社众人面前建立印象,又不能把蒋臣得罪太狠,所以给蒋臣台阶下,他可不认为蒋臣这钞法真的能为国所用。
蒋臣埋头思索片刻后道,“此法乃在下多年苦思所得,只是庞班头不信百姓罢了,在下看来,只要各级衙门严刑峻法用心办事,将民间藏银起于朝堂,用于天下,最后各方皆会得益,而非庞班头所说有人得益必有人亏损。”
庞雨知道无法说服此人,只得微笑道,“在下确实悲观了一些,或许百姓纷纷支持,银钱流通起来,最后百业兴旺,朝廷和百姓都得了好处,也是可能的。”
方以智一拍手道,“今日蒋兄能发人之所未发,庞班头则疑人之所不疑,在下是开阔了眼界。
方某更感宽慰者,我辈便应是善疑之人,绝不是人云亦云,物理无可疑者,吾疑之,而必欲深求其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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