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想家?”
“没家回。”
那少年闷闷的道,“家生子卖给别家,主家不好,愿跟老爷去。”
张献忠又一挥手,“好,上三哨带来的,长家带去养。”
上三哨的掌盘子也不立刻走,堂中流寇也无人催促,似乎都在等怎么事情,那少年奇怪的东看西看。
不片刻功夫,几个流寇进堂来,手中各提着几个脑袋,赫然便是那秀才和六个少年的人头,那少年不由吓得连退几步。
“驴球子的不知道找个盘托着。”
张献忠突然暴怒,将案上令签一把抓起朝着那几人砸过去,“堂上满是血,老爷如何审案!”
那几个流寇抱头鼠窜,飞快的逃出堂去。
上三哨的那掌盘子这才领着少年走了。
堂中跪着的只剩下三人,张献忠气冲冲的坐下,没有看堂中三人,看向站着的一个掌盘子,“你们上五哨一向内应得力,为何进桐城的,就回来这几人?”
那掌盘子埋着头低声道,“原本是十三人进去,那桐城得了风声,大年十六便开始全城大索,有个孩儿军在城门被衙役杀了,桐城越查越紧,那里衙役厉害,老管队觉得城里待不住,怕有人被抓问出话来,便带人出了城,派了往怀宁潜山一路去,只有两人失了消息。
这三人往潜山去时,路上遇到桐城马快清查,才调头回来,在庐江候大营过来。”
张献忠站起身来,走到那跪着的三人面前,其中两人身穿道袍,他偏头看了一眼,“两个老的是否山西收的?”
“老爷记得甚对,阳城收的,一向当谍探也妥帖,这次只是桐城衙役着实多了些,听闻那班头有些道行,去年平乱一人砍了三十多个人头,如今带两班…”张献忠打断道,“入这南直隶以来,咱老子连取固始、霍邱、颍州、凤阳、巢县、庐江,一路取过来,各哨打前站的接应甚好,前几日无为州失了消息,昨日舒城的被抓了,今日桐城的又说被衙役打杀,老爷不如意,厮养你们数年有何用,杀了罢。”
那两个道士一听,连连磕头求饶,口中高喊,“老爷饶命!”
张献忠不理会那两人,弯腰打量跪着的最后一人,是个少年人,身上穿的一件道袍,稍稍有些显大。
掌盘子低声道,“这是老家带出来的孩儿军,桐城被杀那个是他哥。”
“叫何名?”
那少年语调甚为沉稳,“禀老爷,没名字,他们叫我小娃子。”
张献忠冷冷道,“老爷从来跟你等说,谍探勿要引人留意,怎生漏了行迹?”
“当日歇在马栏中,以为花子都去施粥了,管队说事时,发觉草料中藏了一人,只得杀了,引了狗官差追查。”
“狗差杀了你哥哥,你怎地自己逃了,可是怕死。”
“不怕死,我哥就是要我逃,才被衙役杀了的,我不逃他就白死了。”
张献忠脸上竟然出现一点笑意,“恨桐城那些人否?”
小娃子缓缓抬头,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眼睛漆黑灵动,但却满是恨意,“我哥死前让我杀光桐城,老爷许了,我就杀。”
张献忠眯眼看着那小娃子,上五哨那掌盘子不敢说话,堂中各人都安静的等待张献忠的决定。
“上五哨的带回去养。”
掌盘子轻轻舒了一口气,张献忠把眼神离开小娃子,在堂上走了几步,扫视一圈那些流寇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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