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笔墨,还有几张写了字的呈文纸。
他拿起一张呈文纸看起来,口中一边对侯先生道,“杨学诗已击退二郎镇之敌,骑兵追至隘口,贼步卒踩踏死伤甚重,只是流寇马兵众多,杨学诗无力攻过山口去。
周二受了伤,第三司死伤众多,伤亡虽尚未清点,但肯定超过半数,火炮损坏一门。”
“属下恭贺大人,仅以一营之力,一举击溃巨贼十万众,此乃滁州以来未有之大捷。”
庞雨终于笑了一下道,“确是大捷,全靠全营将士奋勇杀敌,我营损伤颇为惨重……你方才说要去巡视伤兵?”
“属下年老力衰,没有本事大人上阵杀敌,今日一直带着人在照料伤员,车马河一处伤员有五百多,此处医官民夫皆不足,房屋又颇为局促,老夫听闻二郎镇解围,便想连夜送伤兵去二郎镇,乘船去雷港好调养,以免中了外邪”庞雨点点头,“做得甚好,晚一点我们同去,但先要把塘报修改完,今晚必须发出去,这是承发房写的初稿,这一份是给江南时报的快报。”
侯先生也不多说,接过认真看起来,虽然点了几个灯笼,光鲜仍然有些昏暗,侯先生眯着眼睛,一时把呈文纸拿远,一时又拿近。
过了片刻后,侯先生低声道,“大人,塘报大多妥帖,但这一处略微不妥,便是这围歼二字。”
庞雨看着侯先生手指的地方,侯先生继续道,“我营并非与援剿官兵围歼群贼,史道台当时发来的令信中,言称程副镇被困酆家铺,着安庆守备营星夜驰援,乃是大人领兵痛击流贼,可将令信附后为佐证。”
“甚为有理。”
庞雨立刻用毛笔在围歼二字上划了一笔,这份塘报极为重要,虽然只是两个字,但涉及到战后军功的分配,如果是围歼,则守备营和援剿官兵功劳就要对半分,而程龙和许自强都比他官大,庞雨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生死,如果两人都活着,会分走很大部分功劳。
庞雨又揉揉额头,连续的行军和作战,持续的压力,让他的精神有点恍惚,差点漏掉这个重大的纰漏。
现在侯先生指出之后,可以修改为程龙被围酆家店,庞雨领守备营经宿松救援,那车马河的大胜就全是庞雨的,正好还有史可法的令信为依据。
侯先生又道,“大人这塘报可是给史道台的?”
庞雨摇摇头,“史道台去向不明,本官直接发给苏州巡抚衙门。”
侯先生沉吟一下,“大人可同发给巡按大人,安庆府那边,也当派人送去捷报,以免皮大人惊扰。”
“说得有理。”
庞雨考虑一下道,“安庆府那边送口信,塘报给巡按大人……和南兵部也发一份。”
侯先生没有继续接话,他心中猜到庞雨是不愿史可法分配军功,便借着找不到史可法的借口,先发给巡抚衙门。
按照一般情况,流寇大举入境的时候,史可法必定会先向巡抚衙门告急,巡按和南兵部可能也会收到消息,事关大江安危,以众官接报后的焦急心情,收到告捷的塘报必定会最快速度上报京师,到时庞雨就先落定了军功,而且里面写了是史可法的命令,并不影响他的论功,便不会得罪道台大人。
庞雨揉揉额头道,“侯先生帮我再想想,还有哪些遗漏的地方?”
“大人上次说了潜山知县朱家相的事……”庞雨一拍手,“还好有侯先生帮我,不过此事不急在今日,还是要预先筹划。”
此时门口郭奉友报告,一名塘马跟着进了草屋,“报大人知道,第二司回报,酆家铺似仍有官军。”
庞雨惊讶的站起身来,“酆家铺还有官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