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量颇高,对着女子刻意的躬下了身子,“小姐请稍待,小人这就去。”“爹在世时那许多下人,人人都讨着你好,自从被流寇破了家,见钱财没了,便都撇下主家跑了,都是些没心肝的白眼狼。”女子转头过来看着他叹口气,“只
有你一路尽心护送,谁想扬州的二叔一家不知搬去了何处,我们无处投靠,却不知如何是好,终日住着客栈,盘缠也要用尽了。”
“小姐尽管放心,小人就算去码头当个漕工,也要让小姐衣食无忧。”
女子眼神闪动,“崔永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等以后寻到了二叔家,定然不会亏待你。”
崔永炟恭敬的道,“那是小人的本分,请小姐先歇息着,饭菜一会就来,客栈中鱼龙混杂,还请小姐把门锁紧。”
崔永炟说罢倒退着到了门口,打开门后人先出门,等了片刻后小心的把门掩上,听到里面上好门闩之后才转过身来。
楼道中还有两个男子,乘着崔永炟开门的时候,探头看了房内的女子,然后与崔永炟一起走到稍远处。
崔永炟朝房间那边偏偏脑袋,对年纪稍长的那人道,“这就是我家小姐,银子拿来,人便是你的。”
那人考虑片刻,从怀中摸出一个银袋,放到了崔永炟的手中,然后朝着旁边年轻些的伴当点点头,让他去带那女子。“别忙着带人,份量大约足了,成色我还没看。”崔永炟伸手拦住,然后拉开银袋,一块一块的检查,过得片刻后他将手中三块摊开,“这三锭都混了铅锡,还
是补足的好。”
那有些年纪的人定睛看了看崔永炟,“老夫的家主开着两家青楼,从不在银子上……”
“在下身上便有刀,切开了看大家都不体面,还是换一锭的方便。”
旁边那年轻人眼神转动,稍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崔永炟神色平静,只是盯着上年纪的人。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崔兄弟以前是干什么营生的,对银子这般精通。”
“帮家主收租催账,虽不是自己的,但银子见得多了,为银子丢命的人也见得多了。”崔永炟说罢瞟了一眼旁边那年轻人。
上年纪的人迟疑片刻后另外摸出一锭,崔永炟检查之后将假银交还,“人是你的了。”
“崔兄弟卖了家主,以后又打算往何处去,若是没定下去处,我家也缺催账的人。”“我的家主虽不是好东西,但在下毕竟是卖了家主的人,自然不能去知情的人那里。”崔永炟轻松的收起银袋,“在下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没了家主,现
下只想过些逍遥日子。”
“这点银子也用不了几时,你若是手上松些,也不过一两年,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何需一两年,一月就用完了,去哪里崔某已想好,就不劳费心了。”崔永炟对两人拱拱手径自出门,来到街上之后疾走一阵,然后转了两个弯,停下观察了片刻后,进入了街对面的另一家客栈,入了二楼的房间后喝了些水,歇息
片刻后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江南时报”四个大字,首页写的是扬州的大江银庄开业,崔永炟将报纸翻转,背面一行大标题“安庆奇兵营诚募天下好汉”,罗列了马夫、打行、大夫、
火药匠、铜匠、锁匠、递夫等十多种行业。他将版面又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了安庆奇兵营的战绩,其中就有听过多次的宿松大捷,具体的饷银则没有详写,只写了实兵实饷待遇优厚,另一版上则写了一
个叫唐二栓的人,从码头挑夫变成了杀死贼首扫地王的好汉,目前月饷拿到了四两,最后一句写着“今朝男儿建功时”。崔永炟看得很仔细,良久之后才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微雨中的扬州,“当好汉是容易死的,先享福才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