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团团长住处。
孙柳近期一直忙于事务, 因为义父正处在关键时期,她即使办公也总在正堂里。
听了守门的队长张毅的通报之后,她有些诧异。
“亲手给我?是个什么人?”
张毅说道:“是个十七八岁的俊俏小哥, 看着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仆从, 实力只在天引境一层。”他的结论是, “应该没有恶意。”
孙柳还是很信任张毅判断的,心念转了几圈后,吩咐道:“把人带到会客堂吧,我在那等他。”
张毅领命而去。
孙柳抬脚, 大步跟着张毅同行。
·
会客堂。
碧岑进门,就见到一位身穿皮甲的女子负手而立。
尽管她实力不同于邬家许多公子小姐那样气息强大,但本身却自有一种威严气度, 很是引人注目。
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询问:“阁下可是溪虎狩猎团少团长,孙柳前辈?”
皮甲女子微微颔首:“听说你来送信, 为什么人送的?”
碧岑恭声说道:“公子有言,说前辈一见便知。”
孙柳原以为是有哪个家族的公子哥儿要找人办事, 才让仆从带一封密信过来,没想到接过信时, 上方并没有符箓封禁, 而是直接就能拆开?
然后, 孙柳将信笺拿了出来, 才刚看了一眼, 瞳孔就骤然收缩!
开头正是“姨母”二字。
孙柳连忙将信展开, 快速地浏览下去。
碧岑眼见这位经验丰富的少团长神情剧变,心里微动——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他回忆先前少乾公子将信给他时的情景,却没发现什么怪异, 自然猜不出来。但想必两位主子成竹在胸,他只管听从指令即可。
孙柳仔仔细细地看完这封信,又唯恐自己看错,翻来覆去地默读了好几遍,心里一时很是酸涩,又颇有几分紧张之感。
信件其实不长,只说“若是姨母愿意,可自行拟定时间在丰云城里相见”,回信则让碧岑带回即可。
孙柳深吸一口气,从这声“姨母”中大致能看出外甥更多是善意,但义父身子刚痊愈,还在养着,暂且也不必与他提起。否则要是有个万一,义父难免大失所望……还是等见过外甥以后再看吧。
也不多想,孙柳立刻拿来纸笔,快速写了一封回信,交给碧岑。
“有劳了。”
碧岑连忙接过,说道:“不敢当。我这就告辞,将信带回去了。”
孙柳要留他在狩猎团休息一晚、吃用一顿。
碧岑却是婉拒,坚持要走。
孙柳也就不再多言。
碧岑离开后,有狩猎队的队长过来询问是否有任务,想要争取,都被孙柳赶走。
“还没说定,若是还有后续,再跟你们说!”
众多狩猎队队长也就悻悻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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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从山里回来,钟采就收拢心思,开始炼制养魂丹。
养魂草的数目足足有一千株,看着似乎没有他炼制其他丹药时准备的药材充足,但是以钟采的丹术来说,这些数目应该是足够的。
不过真正试着炼制的时候,这却是钟采所遇到的、最难的一级丹药。
此刻丹炉中的药材嗞嗞作响,散发出一股可怕的腥臭味。
钟采瞬间激发一张极品净尘符,投入丹炉之内,瞬间将所有的气味一扫而空。
然后他才敢呼吸。
“这也太难闻了!我也太难了……”
钟采还挺挫败的。
已经尝试四天了,以往那几种丹药他都能在五天左右的时候搞定,用的还是凡火。现在他用的可是木火,效率应该是更高的,反而没能提前学会。
钟采叹了口气,压下心里那点烦躁。
也是他太着急了,老想着越快出丹越好,也能让他哥们儿早点服用。
而且……
钟采其实有一种感觉——他哥们儿要想重新走上修炼之路,只怕要先让神魂彻底恢复才行。
虽然那天万清渠说魂髓灵心可以用来重新召唤契合的伴生宝物,但以往的修者在开启秘藏时,神魂可都是完好无损的,他哥们儿负着伤,出岔子了怎么办?
神魂那玩意实在是非常玄妙,钟采召唤祭坛的时候,三魂七魄可谓是一起用劲儿,这让他难免有个推测——那魂髓灵心说不定得正是要进入到魂魄核心之中,与核心结合、孕育新的秘藏之门,才能在门内重新呼唤契合的宝物作为伴生,再开秘藏。
所以不仅魂髓灵心,即使钟采在祭坛抽出的是其他恢复资质的宝物,方式也应该是大差不差的,都不能贸然使用。
养魂丹自然就是重中之重了。
只要神魂“恢复健康”,再图谋恢复资质,也会是事半功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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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试了几次没成功,钟采的玄气耗尽,也就站起身来,准备到院子里散散心再继续。
因为养魂丹的特殊性,钟采怕影响邬少乾的身子,之前都没让他陪着,而是叫他到院子里待着去。
邬少乾也不想影响钟采的心态,自然是照做了。
钟采推开室门,毫无意外的,迎面就是正在制符的邬少乾。
被赶出修炼室的第一天,邬少乾就将大桌摆在院中,正对着修炼室大门。
每逢忙活的时候,他都是正面朝向门口,只要钟采走出来,都刚好可以和他面对面。
这时,邬少乾照旧察觉到钟采的动静,顺手把笔搁在一旁,抬眼就笑:“阿采,现在才出来?还当你肚子不饿呢。”
钟采白眼朝天,没搭理他的调侃,而是走过去,拿起一旁摊开的纸张。
“你没制符?写写画画什么呢?”
这一看,钟采“嚯”了一声。
“什么玩意!”他被丑到了。
平整的纸面上,邬少乾用细笔画出了几个男子的影像,栩栩如生的,好像他们马上就要从纸面扑出来似的。但也正是太真了,所以最前面那个神态有多令人作呕,冲击感就有多强。
邬少乾笑问:“没认出来?”
钟采撇嘴:“认是认出来了,不过你画他们干什么?”
——这几个男子,可不就是之前两人在山里游玩时、跳出来想抢白头蛮鹿的金豹狩猎团成员吗?
把钟采丑到的那个,自然就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的臧宝满了。
简直是一瞬间就回想起当时他的丑恶嘴脸。
钟采随口说了一句后,又反应过来。
“你想搞事?”
邬少乾说道:“让青空认认人,把这几个都除了。”
钟采一愣:“现在?有点滞后了吧。”
邬少乾笑了笑:“当时西虎狩猎团的人在,金豹的人又是追着他们去的,动手了他们难免背锅。”他看钟采一眼,眼里的笑意愈深,“现在外公应该已经服药了,很快就能没事。青空去解决了臧宝满几人,即使金豹的人还要针对西虎,也没什么妨碍了。”
钟采恍然,瞅着邬少乾,说:“而且青空出手的时候,金豹的人多半还会阻拦。这样一来,青空反击也是理所当然。到时候金豹只有被削弱的,外公的人说不定还能反吞了金豹,以报那段时间的截胡害命之仇,是吧?”
他竖起大拇指:“老邬,够阴的啊。”
邬少乾矜持地颔首。
钟采对这倒是赞同的。
无论他跟外公有多少隔阂,外公给他的金子是实打实的。要不是这次他们刚好遇上,等他想要主动接近外公的时候,只怕外公已经被金豹狩猎团害死了!
那时候西虎狩猎团哪还会是金豹的对手?他姨母孙柳也没来得及成长起来,说不定也会没命。
现在稍微发散地想一想,钟采的心里就油然生出了一丝杀意。
对金豹那伙人。
钟采反省道:“斩草除根,我应该早想到的。”
邬少乾一笑:“想不到也没事,还有我想着呢。”
钟采也就高兴起来:“那你可得多提醒我。”
·
到底是被前世熏陶了十几年的,钟采虽说在这辈子也活了差不多的年岁、改变了很多观念,但终究还是跟土生土长的有许不同——就比如很多事他习惯归习惯,并不一定能主动往那方面思考。
以前钟采跟着邬少乾出城历练时,见过很多为了争夺资源而互相厮杀的散修,就连一些大小世家中的族人们,他们在家族里仿佛是兄友弟恭、姐妹情深,可一旦到了深不见底的山林之内,也总会有向同族举起屠刀的。
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