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了数倍不止。
阿诺暗暗心惊。
他收回手,站起身来,然后低头向着手中拎着的布袋子看去。
布袋从手中垂坠而下,因空荡而显得绵软,但是,在袋子的底部,却晃晃荡荡地留下了一小捧的土壤。
这一次,下方没有出现任何开口。
“……”
阿诺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
看样子,这次的土壤质量终于合格了。
他猜的没错,普通的土壤的确没有用处,只有覆盖在坟冢上的坟土,才是他们真正要收集的土壤。
阿诺再次蹲下身,开始将坟冢上方的土壤小心翼翼地装入口袋之中。
但是,某种无形机制的作用下,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每将手指插入土中一次,自己右上角的san值就稍稍下落一点。
随着时间推移,布袋被一点点地装满。
而在机制造成的被迫忽视之下,阿诺对自己san值的下降毫无所觉。
快了,快了。
眼看布袋已经被装满了大半,阿诺精神一振,他再次向着面前已经稍微塌陷下去一小部分的坟包伸出手,准备一鼓作气,完成任务。
他的手指探入泥土之中,下一秒,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死死地捉住了他的手腕。
“?!”
阿诺浑身一震,急忙向后退去,但是,下方的土壤却忽然开始塌陷,他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倒在了地上,手一松,布袋的口子敞了开来。
他试图挣扎,但是,道具刚刚激活,还没有来得及使用,一只青白色的手忽然从布袋内伸出,死死地捉住阿诺的手腕。
泥土随之倾泻下来。
那泥土像是存在着什么能够隔绝一切的力量,眨眼间,刚刚激活的道具就失去了作用。
“不……不,不不不不!”
阿诺惊恐地瞪大双眼,眼底里满是绝望,拥有生命般的土壤自四面八方涌来,堵住了他的耳朵,眼睛,口鼻。
整个过程用时不超过一分钟,坟边就再一次恢复了死寂。
呼吸间,一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四下里一片黑暗。
除了微微塌陷下去的坟头之外,一切就像是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黑暗中,温简言站在一旁。
他注视着发生的一切,神情有些复杂。
在薄薄的隔膜之后,一个无面人自坟下爬出,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咒骂着什么。
似乎在他佩戴着徽章的时候,泥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可是,一旦摘掉了徽章,即便他抽身离开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仍然受到了土壤的伤害。
很快,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温简言。
“……”
无脸人似乎吃了一惊,但还是很快镇定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了温简言一眼,似乎知道对方对自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于是,他弯下腰,开始伸手在土层之中寻找着什么——温简言知道,他在找主播尸体上的“徽章”。
一旦主播被社团成员害死,他的尸体上就会出现一枚徽章,等待被薄膜内的人收取。
但是,很快,无脸人就跳了起来,抖着两只手上的泥土,嘴里还骂骂咧咧:“妈的……早知道下次就不埋那么深了。”
泥土落下,露出苍白的手掌。
他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咒骂道:
“晦气。”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离开了。
温简言站在原地,垂下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坟冢。
他目睹了一切。
他走上前去,在坟冢面前蹲了下来。
高高的坟包已经稍稍塌陷下去一小部分,下方漆黑一片,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
但温简言清楚,那真正危险的,被掩埋起来的“鬼”,实际上并未苏醒。
否则的话,它所带来的恐怖,将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
对方的丧命,并不是由于坟地之中本身暗藏着的危险,而是死于一场社员对普通主播的狩猎。
一旦戴上徽章,社团成员就会变成他先前曾看到过的那种怪物,他会藏身于坟土之中,等待着主播的san值被土壤侵蚀,直到对方无法抗衡的那一瞬间,才突然出手,让对方葬身于坟冢之下,只不过,这一次,这名社员显然出了点小小的差错,他一不小心让主播被埋的太深了些,以至于在他再一次回到薄膜内时,无法在不受泥土侵蚀的情况下出手收集徽章。
而更多的主播意识到了坟土的作用,已经有更多人在向这个方向靠近。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再戴上徽章,就极有可能没办法及时摘下了。
所以,对方权衡利弊,决定放弃这个近在咫尺的猎物。
温简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正准备站起身来。
但是,忽然,一阵怪异的感觉自背后袭来。
那是一种仿佛被盯上般,令人寒毛直竖的恐惧。
“?!”
温简言猛地一怔,扭头向后看去。
不远处的黑暗之中,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
他的面容惨白,像是糊着厚厚的墙灰,一双麻木黑暗的眼珠紧紧注视着他,虽然彼此间隔着的那层薄膜从未消失,但是,温简言却能够非常确切地感受到一点:
对方在看自己。
“——!”
温简言尖锐地倒吸一口气,猛地后退一步。
怎么可能?!
在那瞬间,温简言回想起,先前在上大巴之前,对方那仿佛无意识间撇过来的视线,在他的身上扫过之后很快收回——
那并非错觉。
而是伪装。
泥瓦匠缓缓地咧开嘴,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那粘腻的视线紧紧地缠绕在温简言的身上,缓缓地将他从头到脚舔舐了一遍:“你可真让我等了太久。”
“这一次,你可终于落单了,亲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