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不同的研究方向,也是某个暂时未知却必定存在的新型理论实例,前两日我一直在用‘暗谱仪’实验各种物质,也寻找到许多微弱迹象值得深入探索,我认为,既然‘三氧二铝’键合构物具有这种属性,那么参考不同‘暗谱色卡’可以表征不同质符文物质的频带特点,其它的单质构物、键合构物应该也有这种属性,区别或许是天外陨石那样的辐射源,又或许是温度、压力、物质纯度等等因素,而这些物质所能放射出的‘激光’也必定会和‘暗谱色卡’类似,有着高度凝聚却彼此不同的中心频率,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迈进的话,只要寻找到足够品类的‘激光’,就能弥补‘逆雷压效应’的空缺,逐步填充‘自激附魔’所能应用的频带范围,或许还能发现某些新的应用模式。
“这是一个更加漫长更加未知的领域,按照目前进度,我只能解释到这里。”
她点点头示意听明白了,此时第二声号角刚刚响过,毛茸茸的白帽子也已攀回“琳大师”的头上,那张雕塑一般精致的面孔静静望着她,不知怎的她竟心房一颤,某种说不清楚的异样感觉暗自滋生开来,不禁微垂下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几团废弃草纸,她连忙抽出一张展开,轻声问道:
“琳大师……请问这张图是什么意思?”
面前这份平静似乎顿了一瞬,隐隐又有晶白之色透出双目,就像伏案工作之时。
“都拿过来吧,我看一看。”
几日来的疑惑被她继续压住,依言把所有纸张摊到桌上,而“琳大师”整整看了五分钟之久,却是摇头。
“这是‘他’的研究,你应该去问‘他’。”
“……‘他’?”
“是的,‘他’。”
“琳大师”淡淡回道:
“聪慧如你,应该很早就发现了,这副躯壳里如今并非只有我一个人。
“你可以叫我‘出离’,叫‘他’‘清明’或者‘混沌’——我倾向于后者,还有一具映像叫做‘暴虐’,你不会希望认识的。
“一年多前你就见过我,是我击败了你,那时我尚未完全诞生,不过因为某种因素,现在‘他’是这具身体的主导者。
“至于你第一天的请求,我也无法回应,尽管作为‘实验助手’而言你非常优秀,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但你同样需要‘他’的允许。”
她默默站在桌前,再度点了点头,继续望向那双晶白。
“琳大师……您认为这些草图公式都有什么含义?我想先听听您的看法……”
“你要知道,除了战斗或是某些必要合作之外,我们很少干预彼此,一般也不会窥探对方的研究,因为思想之间的分歧必然会导致争论,这是显而易见的因果逻辑。”
“琳大师”的面色不见半分喜怒,但语气似又淡漠了些。
“‘海绵大师’的‘神经网络算法’给了‘他’某种灵感,‘他’认为那是一种基于权重、概率、分立结构的模糊识别方式,而‘固有频率’隐藏在纷繁芜杂的元力频带当中,也是一种具有不确定性的模糊系统或是模糊集合,为此他设计出了一道用于表征模糊集合的‘隶属函数’,来计算某个确定特征在模糊系统里的隶属关系,再通过一步步的加权、迭代,逐级进行推算。
“这种‘模糊理论’的本质毕竟是概率运算,我非常认可,但这几张草图却并非如此。
“‘他’似乎认为,任何一个初始参数或先决条件已被决定的系统,在动态变化中却会产生随机性甚至混沌性的不可预测结果;‘他’似乎还想进一步证明,任何一点十分微小的初始条件变化,经过系统的不断放大后,将会使整个系统的运行状态发生极其巨大的差别;‘他’或许认为只要证明了这些,就能找出某些深层规律,进而通过控制初始条件,达到‘他’想让整个系统达成的效果。
“这些公式推演便是他的尝试,尽管都是错的,这些草图倒是有点意思,不过在我看来,却是因为‘他’的计算无法达到我的精度,所以也是错的。”
表情淡漠的“琳大师”,在第三声号角响起前的三分零七秒钟准时站起身来,边走边道:
“就像‘容’字符一样,只要初始条件不变,就永远只有‘导通’与‘截止’两种状态,就只能产生‘0’和‘1’的二进制数流,确定的输入、确定的系统,就必将得到确定状态的结果,这是基于因果逻辑的决定论,也是我,乃至整个魔造之学得以存在的根本。
“‘他’真该叫做‘混沌’,连理论都如此混沌。”
…………
巨大的篝火映照着整座广场,或粗犷或悦耳的笑声,欢快的歌舞声,酒囊碰撞和大口吞咽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今晚的酒局行将结束,五只酒囊均已空瘪,红袍神官歪在营帐脚边,早已人事不省,酷似罗兰的那个家伙最近却没有陪到敬酒结束,在吃饱喝足又胡侃一通之后,那个家伙便会心满意足地提前离开,就算没有收到冰花,也会笑嘻嘻地朝他挤眉弄眼一番,顺便拐个小弯,替他拉上军团长大人的毡门。
除了屁股底下这张椅子,年轻的魔造大师自然没有收拾桌椅碗筷的机会,胶质身影早已整理完了大半,严肃地就像行军打仗一般。
他起身准备回帐,想了想又停住了,问道:
“乾雪,我们的事‘出离’告诉你了?”
“嗯。”胶质身影轻声回应,却忙碌不停,可以搬运的东西早已被七八条胶质手臂逐一拿住,还有一根悄悄探向他的手边。
“别这样……”
他无奈地高高举起椅子,无奈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他,要你一根手指到底因为什么?”
“等价交换很好,一根手指而已,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他的脸色青红变幻,声音却比呼啸的朔风还要阴冷!
“‘出离’是在一点一点吃掉你!我们正在一点一点吃掉你!你明白么?!”
“嗯,我明白。”
他刚想继续加重语气,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只手堵了回去。
胶质身影平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胶质的纤薄双唇,胶质的齐洁玉齿,仿佛盛放时节的樱瓣!
只听到她平静在说:
“琳大师……
“御……
“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不过……
“为了我的魔造之学……
“为了梦想……
“我乾雪心甘情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