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铳兵并未退还,反而有一人扬刀跃出,朝周遭篝火映照下的贼兵叫骂挑战:“就你们这班贼子,有谁能射中我的脚么?”
刘承宗心知肚明,这是村里官军北边压力太大,撑不住了,这才跑到南边来叫阵,企图在士气上压倒、震慑贼兵,以为其突击创造有利条件。
他对左右道:“让各队准备,他们快冲出去来了。”
与此同时,前边两队贼兵还真有大骂不止,朝那官军射箭的。
那官军也是胆儿大,就隔着三十余步一动不动站着,身后几名铳手提三眼铳远远护着,距离拿捏得非常精准。
只要贼兵越过篝火,就到了三眼铳能把人打死的距离。
而在篝火距离之外,贼兵拿着弓箭散射,远不如三眼铳精准。
别说,还真让这官军装到了,真连个能射中他脚的人都没有。
把刘承宗看得手痒,对钟豹道:“敢不敢提盾护着我去一趟?”
钟豹的兄长刚刚负伤,可这家伙一点不怕,提起长牌大盾便道:“将军且去,有何不敢!”
二人行至篝火后的贼兵队里,那官兵还在前头叫嚷嘲讽,刘承宗捏出支箭,掐着拇指扯满了弓,喊道:“看着!”
撒放之下,那官军也无防备,仍站着不动,羽箭隔三十步正正钉进他皂靴,疼得这人当场叫出声来。
但这一声吃痛的叫喊,直接被贼兵队伍的叫好声压了下去。
让刘承宗没想到的是,这官军还真是条汉子,叫上中箭仍兀自发狠不停。
他也看不见篝火另一边是谁射得箭,只知道自己的使命是打击贼兵士气,干脆强忍疼痛大骂道:“哪个王八射爷爷,有本事打我的脸!”
好家伙!
很奇怪的要求啊!
他从没听说过这么过分的要求。
当即又捏出支箭,向前迈出两步,拉满了放过去,一箭钉在那人鼻子上,当场惨叫捂脸倒地。
四周贼兵再度响起比先前更加热烈的叫好声,刘承宗看弓轻笑一声,这对他来说不是吃饱了有手就行?
尽管给贼兵提振了些许士气,刘承宗却没掉以轻心,他对贼兵百人队的首领道:“让人后退,官军会发铳手。”
他也在钟豹的掩护下向后退去,才刚退出数步,就见两排单眼、三眼的铳手向外走来,前边的半跪、后边的站着,肋下夹铳放出两排铅子,一时间村口尽是硝烟。
那一瞬间,钟豹的长牌大盾上至少被七八颗铅子击中,接连发出哚哚响声。
不过好在,这次他们离得远些,官军打得又是一个铳管塞了两三颗的散子,威力没能穿透盾牌。
在这之后,一排持八尺短矛的官兵自硝烟中叫喊冲杀而出,官军大部,于其后结阵奔出。
官军要突围了!
刘承宗一边后退,一边张弓搭箭射翻一名矛手,土坡上的韩家兄弟也来接应,二人脚步飞快,手中强弓不停,转眼射倒三人。
伏于周遭的五队兵将,也几近同时,向官军展开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