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粮收获少得可怜,王承恩和贺虎臣、杨麒、尤世禄,加到一起仅有兵粮两千七百余石。
甚至还没早前反叛的河湟土司家的存粮多,光是起兵反叛的冶土司,就收缴了三千余石存粮、千余头牲畜。
等各家土司参与反叛的支系土官查封粮仓全部统计出来,刘承宗估计能弄到三万余石粮食、上万头牲畜。
但相对应的是这场战争又给他弄来一万五千多张嘴,人口增加是好事,但是让刘狮子痛苦并快乐的是,这些人都是好战士。
他在心里算了笔账,眼下的西宁府,不算承运临时征召的杂兵、河湟各地的土兵,他麾下吃粮的职业军人已达到三万五千有余。
这个数字意味着整个河湟已经穷兵黩武到极端程度,十九个人里就有一个职业士兵。
而这十九个人里有老人、有小孩、有妇人、有残疾、有傻子,在适合当兵的成丁里,相当于六丁抽一。
河湟谷地的百万余亩田地,要按照十税三的比例,才能在秋收之后养活这些脱产士兵。
若再进一步收编降军,这个比例还会进一步增大到四丁抽一,需要十税六甚至十税七才能养活军队……这根本不切实际。
刘承宗叹了口气,开战前他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五万军队,接近九边一个镇的总兵力;但是在九边的任何地方,六七万军队都包括屯田卫军在内,即便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边镇能不依靠地方支援,独自养活自己。
他所拥有的良田仅在河湟,田地数量远不如任何一个边镇。
所以不论是向甘肃、临洮、固原、兰州任何地方进军,都像驾着马车朝地狱狂奔,打输了没命、打赢了没粮。
偏偏,让他把这批人全吐回去……他又不愿意。
这就不是战争能解决的问题,尽管打了胜仗,形势却比开战前更加严峻。
刘承宗说“临洮府,兰州、河州,土兵已空、卫军皆失,所剩军队不足一万,尽快消化掉这批降军,里面的旗军、土兵熟悉地情,我们要发兵围困兰州城了。”
杨耀和王文秀的神情轻松,大的战略方向他们始终相信刘承宗会有办法,当下非但不愁,而且还对这消息非常惊喜,杨耀道“大帅,我们要进取兰州了?”
刘承宗摇摇头“兰州与河湟只能守一个,我们没时间跟他们打仗了,渡过黄河,收缴这片土地上所有富家豪族的粮仓,两成发给当地贫苦百姓,剩下的全部搬回来,为两年之内向东进兵打好民心基础。”
接下来两年,就是这场大战引发的连锁反应在西北发酵,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刘承宗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当他即将断粮,就只能向东进兵,而且不进则已,进兵就要做好一路捅进关中的准备。
正当这时,谢二虎跑上土山道“大帅,那俩总兵来了。”
刘承宗这边下令放他们过来,贺虎臣便与杨麒一道登上土山。
他脑子里正想着该怎么向刘承宗投降,刚走到距那张熟悉帅案的还有两丈的位置,突然余光人影一矮,杨麒没了。
还没等他低头,声音就从身侧传来“败军之将固原总兵杨麒,叩见青海大元帅,杨麒愿降,还请元帅发兵兰州,将在下家眷族人接至河湟!”
贺虎臣张着嘴看看帅案后短暂失神的刘承宗,再低头看看杨麒,人都傻了……这么利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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