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看到了期许已久的可能。
这些时日,吴春白有意在借常岁宁的事迹去影响京师女子之间的风气,故而她夸大其词去渲染,给予更多女郎底气,再借她们的底气去影响更多人……这一切从来不单单只是女儿家的嬉笑玩乐。
这场春日下来,吴春白设办了许多场花会与诗会,她们的愿想在春日里滋生,借着不安分的春风在京师之中蔓延,并趁着这混乱的局面,而得以顺势结下了草种。
此刻城门外,正可见许多女郎乘马出城赏景,初夏刚有些燥热,那些女郎坐在马上,干脆除下了遮面的幂篱。
人来人往间,乔玉绵跟随兄长等人前来为崔琅送行之举,此刻便也不算引人注目。
但此刻被人这般齐齐盯着,乔玉绵却自觉有些心虚,这心虚是因何而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她并没有太多迟疑,还是带着小秋朝那辆马车走去。
趴在车内的崔琅透过眼前那一堵堵人墙的缝隙看去,见得那道青荷般的身影走来,回过神的一瞬,猛地往前爬了爬,抬手“刷”地一下拉下了那卷起的青竹车帘。
一壶被吓了一跳:“郎君……”
“不成……”崔琅紧张地低声道:“绝不能让她瞧见我当下这幅模样!”
这是她头一回见他,须知第一眼留下的印象那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
他养伤消沉多日,如今面黄肌瘦,萎靡狼狈,不修边幅,还趴在这马车里……此情此景,可谓半点也发挥不出他真实的美貌与气质!
一壶早看出了自家郎君的心意,此刻忙道:“郎君不必担心,您的好底子在这儿摆着呢!”
崔琅怀疑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脸颊……他如今有什么底子?
形如枯槁,好似命不久矣的短命鬼底子?
那恐怕只有棺材铺的掌柜才能知道他此时的底子有多好!
“不行不行……”崔琅单拉了帘子还不够,又将脸转向马车内侧,支着耳朵听着车帘外的动静,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随着乔玉绵走来,那些堵在马车前的少年们自觉让开了一条道儿来。
看着那道落下的车帘,乔玉绵犹豫了一下,试着与身侧的兄长道:“阿兄,我想单独同崔六郎说几句话,可以吗?”
乔玉柏愣了愣,但面对妹妹的要求,他向来有求必应,此刻犹豫了一下,便也点了头,和胡焕带着那些同窗们去了不远处说话。
崔琅的马车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的伤……”
“你的眼睛——”
车内外二人同时开口,又因听到对方的声音而同时顿住。
而后,崔琅先答:“……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
“那就好。”乔玉绵的语气很认真地道:“我的眼睛如今能看到了。”
“我早说了,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少年的声音里是真切的欢喜,仿佛整个人的心情都是明亮的:“没骗你吧?”
乔玉绵点头,她还记得,他第一次说出“待她的眼疾痊愈后”这类话,是那日她哭着跑到荷塘边……他说那荷塘与他平生所见都不同,她问哪里不同,他便说,等她眼睛好了,便可亲自看一看。
此刻,她便道:“荷塘我已经看过了……”
她望着那车帘,鼓起勇气道:“我可以……见一见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