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要求常刺史要做一个无私无计的圣人?这想法未免太过天真愚蠢。”
康芷推开一侧车窗,看着车外飞快倒退的景物,眼神似在跟着变得辽阔:“比起当日那样死去,或窝囊无比地死在康家,如今我们彻底摆脱了康家,天高海阔,不好吗?”
她自答道:“我觉得好极了,这是我这十七年来,活得最畅快的一日。”
康丛随着她的视线往车外看去,忽然也感受到了这迟来的“天高海阔”。
他不免下意识地道:“既然天高海阔,我们去哪里不好……为何非要去寻她?”
“不去也行啊,那我们便等着被康家和石家的人追杀清算好了,到时不仅天高海阔,就连那世间仅此一条的黄泉路,兄长也能说走便走,走个尽兴呢。”康芷翻了个白眼。
“……”被怼得体无完肤的康丛彻底不说话了。
又往前行数里,再遇守在此路段的接应之人,石老夫人便被人从康家兄妹的马车中薅了出来,换了辆马车,让人单独看管着。
车内没了石老夫人这座压顶泰山,月氏擦了擦额角汗水,很觉松了口气。
这口气松了下去,月氏再一回想这一日的刺激经历,助子杀父,助女挟持石母,而现下则是在逃命投敌的路上……月氏一个支撑不住,终于被刺激得晕了过去。
次日,蓟州的情报,早唐醒等人半日,快马传回了幽州军营之中。
玄策军中两名谋士闻听此事,无不喜极:“大善!”
康定山已死,石满之母也被挟持出城……这至关重要的两步计划,全都成了!
焦姓谋士喟叹道:“小小一颗棋子,如能运用得当,果真可以撼动大势啊。”
另名谋士点头:“纵不能做到真正的兵不血刃,以最小的代价结束此乱,也已指日可待。”
到现下为止,他们尚未曾发兵,却已经取回了不可小觑的捷讯。
那谋士不禁叹道:“常刺史实乃吾等贵客,贵人啊。”
“如此将才,偏又懂得怀仁筹谋……”焦先生捋着胡须,道:“又岂止是吾等之贵客。”
如能怀此心长行,亦是这江山天下的贵客啊。
两位先生口中的这位“贵客”,此时正在逗狗。
此乃崔璟用来处理公务的大帐,此刻崔璟正料理公务,常岁宁则盘坐一旁,朝黑栗抛栗。
栗子被她抛高,黑栗跃起接住。
如此玩了十多次,常岁宁停下喝茶时,黑栗做出了一个叫她甚为意外的举动——
拥有了十多颗栗子的黑栗,自己趴在那里剥吃了两颗之后,将新剥出来的第三颗吐到了常岁宁手边的小几上,并乖巧坐好,摇着尾巴期待地看着主人。
常岁宁看了看那沾着大狗唾沫的两瓣栗肉:“……给我的?”
“汪!”黑栗应一声,尾巴摇得更欢了。
“真是条懂事的好狗啊……”常岁宁嘴上夸赞着,神情却十分为难。
不吃吧,也是这刚进门的孩子的一番心意。
若吃吧,她又觉得太过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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