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艘海舶,从去年开始,便由汇聚至江都的各路匠工开始绘图制造,参与此次造船者两百人余,经日夜赶工打造而成。它身上有着突破的造船技术,载重量也大有增加。
而更具意义的是,它将是第一艘代表着江都,市舶司,淮南道,乃至大盛国,重探海外航路的远洋大船。
这样一艘承载了诸多意义的大船,是很值得拥有一个名字的。
常岁宁问向众人,一是因她的取名水平不太稳定,二来,此船的意义关乎市舶司及整个淮南道,让他们参与进来,更容易提升集体荣誉感,要比她直接开口定下,更有利于人心凝聚。
众人果然热情高涨地谈论起来。
同那些可以预见会有许多阻力和麻烦的新政不同,市舶司的存在则是可以预见的利益,几乎没人能够拒绝。
两者比较之下,不免有人往深处想了想——如若他们连配合执行新政都做不到,又焉能奢望常岁宁会让他们借市舶司来分一杯羹呢?
江都市舶司由她全权掌控,凡是出海贸易者,皆要经过她的首肯,船只由她检查,通行令由她发放,航线由她把控……任何人想要插一脚,都是绕不过她去的。
思索间,不少人都在心里接受了事实,现如今常岁宁便是整个淮南道上掌控一切分配的家主,而他们注定是不能只挑肉吃,而不依从她的心意去做一点家事的……这是最基础的人性规则,如何去遵守它,人人心中都该有一杆秤在。
有假账把柄被常岁宁捏在手里的庐州和寿州刺史,再三权衡后,态度终于有了明确的倾斜。
就船号之事,他们都开始集思广益,甚是积极。
为船只取名,在时下并不多见,但也并非完全没有先例,而那些先例中的最讲究之处,不外乎是吉利二字。乘船出海,讲求的就是个好意头。
眼见那些试图和新政较劲的人就此垮了台,舒州刺史也不再没眼色地保持中立,捋一捋胡须,跟着提议道:“昌盛……如何?”
“或是,呈祥?”
“安济,亦可……”
邵善同这回倒没有太积极的表现,一来他不擅取名,且他脑子里装着的全是造反,真让他来取,他恨不能将四个大字凿刻上去。
相较之下,蕲州刺史则是积极到了焦灼的地步——他穷,日后更需要多仰仗常节使才行!
方才不就是常节使开口,三言两语间将募兵所需之资给他划拉过来了吗?
他先前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放着真正的大腿不去抱,反而跟一群玩心眼的瞎扑腾!
别再同他说什么女子不女子的了,那只是一个小女子吗?人家手中掌着十多万的兵,经营着四大作坊,开着学院,攥着市舶司,笼络着用不完的人材,甚至还占着民心……这种情形下,再去扯什么女子身份,那就是真傻了。
不就是新政吗,不就是麻烦吗,他连穷都不怕,还怕这些?
可偏偏他先前被那几个奸人所惑,起先那些质疑之辞,只怕是得罪了常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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