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南的龙津桥连接南北御街,因这一缘故,临街两旁步廊下,酒肆店铺幡旗连连,人头攒动,买卖不绝,手工业与商业十分繁荣。而热闹的市井之后,则是一大片拥挤的民居,其中住着东京城最下层,也最常见的以苦力为生的百姓人家。禁军左厢一指挥,前不久刚升作都将的王世良就住在此地。
此时午时刚过,禁军操练还未结束,王世良却已经走在了回家的路上,原因无他,手下奉命盯着李家的弟兄今早从李家仆人口中打探到了消息——李崇训不日就要离京回河中府了。他需要将这消息送给郭信手上,只不过要先回家把身上这幅甲胄卸了。
王世良走过龙津桥,又在市井内七扭八绕地走过几道牌坊和巷子,狭窄而逼仄的小道尽头就是他去年随大军来东京时,用不多的一笔安家费购置的小家。不过他还未娶妻,家中只有年近五十的老母与他相依为命,本就不需要住太大的地方。
王世良很快又摇了摇头,自己如今升了都将,如何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本,等今年积蓄些钱财,便可去东城或者汴河边上置办一进宅子,让母亲住的更宽敞些,甚至可能还有余钱讨个婆娘,如今世道外地人来东京卖妻卖女的并不少见……不过他也十分清楚,自己能生出这许多的期待,全赖于一人的赏识。
王世良确实十分敬慕郭信,毕竟二十岁出头就已经功至禁军指挥使,父亲更是当朝枢密使,以这样的背景和年纪,即使在猛人辈出的禁军里也足够惊艳了。何况王世良从太原起就作为旧部随郭信北上代州雁门,又参与魏州讨伐杜重威,知道自家指挥使远不是出身好那么简单。在他看来,头上这位年轻的指挥使飞黄腾达只是迟早的事,而自己只要紧紧攀附着这棵大树,不论如何也不会混得太差。
遐想着临近家门,王世良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异样。自家对着巷道的大门并未合严,而是张露着一道明显的门缝。这世道贼人遍地都是,母亲独居在家向来谨慎小心,即使在家也是向来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王世良顿时觉得不太对劲!
他心中担扰老母的安危,头脑却十分冷静,只可惜他出营前就把挎刀收在了兵房并未随身携带,只好从门前的柴堆中拣出一根粗实的柴棍,放慢步子摸到门前。
正当王世良的手上前准备推门时,门却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了。从门里冒出来的是郭朴。
郭朴疑惑地看着王世良奇怪的姿势:“王都头拿个棍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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