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大林让你来还银票的?”
在她看来,这是贾大林抢了银票之后听了他们的威胁,怕被送入大牢,想还又不好意思,这才让二叔上门。
贾二叔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银票?”
红花呵呵冷笑:“那你来做甚?还嫌贾大林下手太轻,又来打我男人是不是?”
贾二叔:“……”这话他一点都听不明白。
不过,侄子将人给打了,好像还偷拿了人家银票是事实。简单来说,就是侄子又闯了祸。他粗暴地道:“我来是找我嫂嫂的,三娘在家被大林打得落胎,险些丢了命,这会儿她娘家人在照顾,让她得空回去看看。”
语罢,转身就走。
红花追出来一步:“你说什么?”
贾二叔奔波了半宿,若是没将话传明白,那就白跑了一趟,也白耽搁了瞌睡。当下耐心地将事情又说了一遍。
红花一脸惊讶:“三娘偷人被发现?贾大林不能生了?”
“我也不清楚,大抵就是这些。”贾二叔摆了摆手:“我还得赶回去干活呢,麻烦你告诉我嫂嫂一声。”
红花回过神:“她回不来。不过,稍后我娘家人和舅舅李家都会过去,你让贾大林在家等着。若是找不到他,咱们就公堂上见!”
贾二叔:“……”侄子这是摊上大事了吧?
大家都普通百姓,如非必要,是绝不愿意和衙门扯上关系的。但凡染上官司,周围好几条街的人都会议论,过了几年还有人拿出来说。对全家的名声和子女的婚事都有影响,谁乐意出这种风头?
他不管了。
贾母被关在屋中出不了门,但耳朵没闲着,听到了外头小叔子说的那些话,真觉自家倒霉透顶,怎么所有的事都凑到了一起呢?
吴鹏生昨夜又吐了几次,已然奄奄一息,红花又请了个大夫配药。但和前几天一样,药喝了一点用都没有。
李家人和红花娘家赶来,纷纷逼问贾母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
贾母不承认。
“我没有!”
吴宝林肚子还痛着,不走动能好点,他恶狠狠道:“一定是你,我爹身体那么好,连风寒都很少得,若你没有下药,他不会病得这么重。”
“大夫又没说他是中毒。”贾母振振有词:“如果他中了毒,你们怀疑有人下毒,怀疑到我身上还差不多。”
“先将银票追回。”李鲁出声:“无论如何,不能让贾大林把你爹的银票糟蹋了。如果被他花完,就是杀了他,那也还不出来。”
红花深以为然。
吴宝林担忧父亲。
李鲁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那女人到底跟你爹过了一两年,你爹这样子……不太乐观。万一人没了,职死无对证,
那女人非说银票是给她的,当时你们在院子里拉拉扯扯又没外人看见,大人也不好帮你讨公道!”
红花的父亲也道:“你爹病得重,咱们尽心治,全看天意。但活着的人得为以后考虑,你爹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可不能让别人给花了。”
吴宝林被说服,于是,一群人除了红花留下照看吴鹏生之外,剩下的押着贾母浩浩荡荡出门,都去找贾大林。
贾大林本来想逃往城外,结果被陈家抓了回来,刚进门不久,吴家一行人就到了。
陈三娘一直在昏迷之中,也没来得及跟娘家人通气。陈家看到浩浩荡荡一群人来者不善,都有些傻眼。
两边一见面,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贾大林好几次想逃,但人多眼杂,他压根逃不了。这期间,吴宝林说着昨天发生的事,越说越生气,听的人也挺气。
红花他爹自然是帮着自家女儿的,气不打一处来:“宝林跟红花另外摆摊,给你腾了位置。亲家对你那么好,你可倒好,一点没往心上放,还敢动手打宝林,简直畜牲不如!”
越说越气,他上前踹了一脚贾大林。
这一动手,众人都来了火气,李鲁上前帮外甥讨公道,这里面还有姐姐枉死的怨气,陈家看在眼里,私底下站到一旁商量。
“三娘那个孩子确实不是贾家的。”陈母低声道:“夫妻俩的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了的。三娘受了这一场灾,能不能养回来都不好说,可千万别再被贾大林给拖累……”
陈父秒懂,也带着几个儿子上前揍人。
可怜贾大林抱着头蹲在地上被众人围殴,一开始还能喊痛,后来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跟个皮球似的被众人踢来踢去。
贾母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帮忙,但无论她从哪个方向挤,都会被人推开。最后只得坐在地上嚎哭……不是没想过出去喊人,但自家做的事实在上不得台面,传了出去,贾家如何做人?
众人下手也有分寸,眼看要闹出人命便纷纷退开。贾母松了口气,上前雀巢看儿子身上的伤,又厉声道:“若是我儿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
吴宝林冷哼一声:“你最好祈祷我爹能好转,否则,我要你们母子偿命。”
贾母:“……”
陈家人听说这里面还牵扯上了人命,更不想留了。陈母上前,一把揪住贾大林的衣领:“把我女儿的银子还回来,还有,你把人伤得那么重,得赔!”
不提银子还好,提了这玩意儿,哪轮得到陈家人先拿?
李鲁和红花爹也围上前:“将从吴家偷的银票还来。还有,宝林被你打成那样,他爹现在躺床上生死不知,你得赔!”末了,吴宝林补充道:“你若是不老实还债,回头我就把你送进大牢去……若是大人不公,我就一命换一命。反正,我爹的仇一定要报。”
他眼神凶狠,找不出丝毫玩笑的迹象。
贾大林看着面前这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心都凉了半截。到了此刻,逃是逃不了的,兴许还有牢狱之灾,怎么看都只有拿银消灾这一条路走。
他想过大喊大叫引来邻居帮忙,但这事是他理亏,真闹大了,丢脸不说,惹恼了吴家,怕是今夜就得去大牢里度过。眼看吴家找来的人还要动手,他只得认栽,委委屈屈掏出了银票。
银子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
李鲁眼睛一亮,抢在陈家人之前一把拽过,仔细数完,跟外甥说的还多了十两,他也没吭声,直接将银票收了,道:“赔偿的银子呢?”
贾大林痛得厉害,强撑着道:“里面有多的十两!”
“不够!”吴宝林振振有词:“我爹干了二十年,攒了几十两,他那身子骨若是没出事,再干二十年是最少的
。”
贾大林:“……”照这么算,把他这身骨头拆了都不够。
这分明不讲道理!
但此刻他没力气跟他们辩解,也是不敢说,万一吴家又动手,他这条小命怕是就要交代了。
陈家人听他说多了十两,顿时也不干了。陈三娘再嫁后回家,手头捏着近二十两银子,这些陈母是知道的。而贾大林除了做生意赚到的那三两,再无其它积蓄……也就是说,吴家多拿到的十两是她女儿的。
“不行,你们得还来。”陈母立刻冲了出来。
这已经到了李鲁手中的银票,怎么可能是往外拿?
李鲁眯起眼:“你女儿是他媳妇?”
“是!”陈母开始絮絮叨叨说当初二人分开又和好的事,着重强调了那些银子是女儿一人所有:“他们夫妻俩这日子眼瞅着是过不下去了,等我女儿稍微好转一点,肯定要和他分家,银子是我女儿的!你们讨要赔偿我没话说,但不能拿我女儿的东西来填这个窟窿。”
李鲁冷笑一声,掰着指头算了算:“我妹妹死的时候,他们夫妻已经又和好了吧?”
陈母一头雾水。
李鲁看着她,认真道:“我妹妹的死有冤,本来我想着人死了就该入土为安,也不想跟吴鹏生算账。毕竟那是我外甥的爹,真闹大了,影响了我外甥,妹妹泉下有知也不得安宁。若你非要跟我算个清楚,那我少不得要为妹妹讨个公道了。”
陈母:“……”不会吧?
又一想,女儿那时候忙着铺子里的事,这下毒的人肯定不是女儿,跟他们没关系,当即又有了精神:“此事与我们家无关,你把银子还来!”
李鲁看向贾母:“你说呢?”他打量了一圈院子:“这样吧,我那妹夫眼瞅着就不行了。我就当它还能救的回来,只问你们家要赔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