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民真觉得自己这一次是天降大祸。
如果可以,他恨不能跳起来把面前的男人掐死,但是,他不能。
“王爷,我们母子从来就没有触犯过律法,每年交到户部的税银都有上千万两,私底下也接触过不少穷人。真的没想过会有牢狱之灾。求王爷看在我们从来没有做过错事的份上,放我们母子一马。”
为了活下去,孙子就孙子吧,丧家之犬没了家,好歹还有一条命。
只要有命在,什么都好说。
摄政王的目光落在了楚云梨身上:“来人,带陈家主下去。我要和陈氏好好谈一谈。”
很快,陈利民被拖走,他有些不甘心,努力想要留下来,手指都刨出血了还是没能抗过身后的人。
“你刚才强调陈利民赚钱有多厉害,其实你不用费唇舌,这些我都知道。这周围也没有人,说点我爱听的。”
楚云梨恨不能做一把毒直接给他塞嘴里去,只是她被押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记忆,有记忆也来不及。
“陈家所有的银子王爷都可以搬,库房也可以搬走。以后我儿子赚的银子,除开户部的税银,可以交五成给您。”
“我要九成。”摄政王轻飘飘道。
楚云梨面露纠结之意,最后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那么,你们母子没事了,之前是误会。”
楚云梨垂下眼眸,这个混账玩意儿,官不是这么做的。
“多谢王爷。”
等到楚云梨被人带着走出刑部大牢,陈利民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她正准备上马车,忽然看到巷子里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那个是……陈芙蓉之前赶走的那个夫君古玉桥。
古玉桥对上她的眼神之后,朝她挥了挥手,示意让她赶紧上马车。
上辈子直到母子两人死,古玉桥都没出现。
当然了,摄政王铁了心想要吞并陈家,古玉桥就是想见他们,大概也是见不着的。
一路上都挺顺利,两刻钟不到,马车已经停在了陈府门外。
不过一个晚上而已,陈府已经没有了昨天的乱糟糟,虽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有几分风声鹤唳之感。
楚云梨下了马车,门房看见她后,顿时热泪盈眶。
“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
然后,门房看见了马车里浑身死伤的陈利民,眼泪落得更凶,急忙伸手抹了两把:“快来人!扶少主下来。”
陈利民已经是家主,他却执意让府里所有的人称呼自己为少主,就是想让众人知道,陈芙蓉才是府里的主子,他只是少主。
一阵鸡飞狗跳,楚云梨跟着众人一起去了陈利民所在的院子,回了府里,陈利民那一身伤就不用她操心了,因为陈府养着不止一位大夫。
两位大夫围着陈利民忙前忙后,楚云梨坐在边上耐心等着。忽然看到大管事急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惶恐之色。
“夫人,出事了!外头来了一位道长,是摄政王府的供奉,说是从外面路过,看到咱们府里有血光之灾,想要进来嘱咐几句。”
这阵王府出来的人想要入门,根本就不容人拒绝。
楚云梨并不意外:“请进来吧。”
来的人胡子很长,看着大概四十岁左右,头发和胡子都是白的,进门后叹道:“此处宅院足够雅致,但风水不佳,有家破人亡之相。好在有先人行善积德,才让你们母子逃得一条命。夫人如果想要往后平安无事继续做生意,还是迁往通州的梁家宅院……那处院落现如今空置着,夫人可以去问东家买下来。夫人搬家时,记得把家里的要紧东西都带上,这才算是搬了家避了祸。”
他说得这么明白,是傻子都知道,这是摄政王想要让他们母子将库房里的贵重之物全部搬到那处宅院之中,只有搬了,母子俩才能真正平安。
通州城离京城有一百多里地,说远也不远。但是陈府先人积攒下来的贵重财物很多,搬起来很麻烦,还会让不少人看在眼里。
而这,也是摄政王还要让他们搬家的真正意图所在。
摄政王自己派人来搬……岂不是告诉京城的所有人,他盯上了陈家的库房?
他以后是要做皇上的人,再怎么贪图钱财,也要为自己扯一块遮羞布。陈家人自己把银子搬往通州,到时候那些银子去了何处,只有陈家自己知道。
再说,通州有码头,直接运走换成粮食和铁器,谁会知道?
“多谢道长解惑,回头我就安排人搬家。”
道长见她识趣:“这才对嘛,天底下的许多事情都得顺着来,该软就要软,人要是太倔强,会倒大霉的。”
楚云梨摆摆手:“送客!”
道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楚云梨假装没看见,其实她清楚道长为何生气……人家都指了一条明路,要是懂事的人,就该送一些好处来感谢。
母子俩没表示,道长拿不到好处,不生气才怪了。
楚云梨才不管他气不气,家里都被强盗打劫了,还是抢光的那种。她自己还生气呢,摄政王满意就行了,这个披着一身道长皮只知谄媚讨好的小人,气死最好。
道长离开后,陈利民已经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趴在熟悉的床铺上,顿时大松一口气,然后立刻让人叫来了母亲。
“娘,后来怎样了?”
楚云梨将下人挥退:“库房里所有的东西送上去,回头咱们赚的银子交九成,以后就能和以前一样安稳度日。”
陈利民脸色很难看。
他一年赚几千万两,堪称殚精竭虑,不是坐着玩着银子就能到兜里。想到以后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赚钱,结果赚到的银子全都被人拿走,他……还不如死了呢。
这只是气急之下的想法,好死不如赖活着。陈利民气了半晌,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娘,这一次很凶险,我们母子差一点就没命了。”他说到这里,沉默半晌,“我都不知道摄政王带走南月到底是对她放不下,针对我们只是顺便,还是主要是为了针对我们,带走她只是顺便了。”
不管是哪一种,陈利民心里都清楚,他们这对夫妻之间的情分只能到此为止了。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陈利民强撑着身子,写了一封和离书。看在高南月是被摄政王带走的份上,他实在是惹不起,和离书上写夫妻二人之间感情淡薄,他自认配不上高氏,所以自请和离,愿意放她自由。
他这东西交给母亲:“娘,让人送到王府吧。”
“先不急,人家没讨要,你巴巴送过去,他们又说你要嫌弃高氏,到时又是你的不对。”
陈利民瞪大眼,想说怎么会有这么无赖的人?
话到了嘴边才想起来,摄政王就是这种无赖!
“那行!”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陈利民那些不怎么疼痛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昨天晚上他是昏迷,在很硬的地上躺了一宿,此时只觉浑身酸痛,只想好好睡一觉。
楚云梨回了自己的院落。
昨晚上几乎没睡,困劲上来,她也捱不住……这个地方没有多大的危险。
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管事昨天听了她的吩咐,已经准备了不少人手,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后开始搬家。
“搬吧!”
先把人稳住,再说其他。
楚云梨洗漱完,让人送了早膳,准备吃完之后出门一趟。
刚坐下,就听说外面来了客。
大户人家的规矩,有客人上门要先送帖子,主人家接了帖子,约定好请客的时辰,客人还能在约定好的时辰登门。大剌剌登门就要见主人家,这是很失礼的。
外人眼中,陈家母子被抓住了大牢,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陈家这一次要倒霉时,母子俩又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是没事了。
但是,楚云梨心里很清楚,只是暂时没有事,如果母子俩不听话或者是摄政王改主意了,那么他们被抓回大牢这种事随时都可能发生。
“是谁?”
管事瞄了一眼她神情:“是古三公子。”
古玉桥在家行三,古家这一代有兄弟六人,他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古家长辈根本不重视他,因此,才会答应让他入赘。
人追到了刑部大牢之外,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至少人家愿意努力,在陈家母子得罪了摄政王时,他还愿意出头,也算是有心。
“请进来吧。”
古玉桥一路走一路看,当年夫妻二人分开之后,他就再也没能入过陈府的门了。
进屋后,看到桌上的膳食,古玉桥愣了愣。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