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乱军冲散后,仇白飞好不容易逃出苏明,出了城门在他身边只剩八百余人。
亲兵便询问道:「大帅,我们该往何处?」
「既然敌军已经攻破苏明,想来附近的三座城池也是不保。」
仇白飞思索了片刻,马鞭指着东面说道:「先去章云休整,再回 洛川。」
仇白飞引着众人便朝章云方向撤离,一路上,他小心避开丹郡、鹤舟、昆岗等三城的要道,专挑小路走。
行了五六里路程,忽闻左侧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循声望去却见火光晃动,兵甲如林,为首一员将领手持双陌刀,脚胯高头马,大喝道:「仇白飞,哪里走!」
那人正是王栋,仇白飞吓得心惊胆寒,哪敢逗留,当即叫唤众人加速逃走,王栋岂容这天大功劳在眼前流逝,率领一百陌刀骑奔袭而来。
可是陌刀本就沉重,战马跑起来颇受影响,相比仇白飞众人都是轻装逃走,速度更快,王栋追之不及,气恼万分,骂道:「他奶奶的,刚才发什么疯,带两口这么重的刀去追人,早知道让轻骑兵上去。」
仇白飞有惊无险地摆脱了王栋的追捕,但众人受惊不小,身心疲惫,就在他们通过幽林之时,数枚利箭从暗处射来,几个亲兵中箭毙命。
又有伏兵?仇白飞大吃一惊,愣住马缰,双眼警惕地扫视四周,果然西面涌出一只军马,为首者手持强弓,指扣箭矢,例无虚发,仇白飞的几个亲兵一一坠马。
「仇白飞,束手就擒吧!」
伏兵之首正是梁明,他喊话道。
仇白飞咬牙骂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仇某竟要被尔等鼠辈戏耍!」
梁明大喝道:「死到临头,还冥顽不灵,来人给我放箭!」
嗖嗖的弓弦弹响,箭如飞蝗,仇白飞众人哪敢久战,拔出军刀拨开几箭后,立即朝北面逃去。
两番受伏,仇白飞身边的兵马折损过半,而他手臂也中了一箭,气弱势颓,好不狼狈。
领着垂头丧气的一干亲兵,仇白飞继续奔逃,但是人困马乏,行程大大受限。
走了两里,又见前方兵马挡道,领头者正是孙德。
「生擒仇白飞!」
孙德大喝一声,率军奔来,仇白飞强打精神,命令左右迎敌,拖住孙德,自己冒烟突火而去。
孙德也不来追赶,只顾抢夺旗帜,任由仇白飞退走。
天色微明,黑云罩地,忽然大雨倾盆,湿透衣甲。
仇白飞与军士冒雨而行,诸军皆有饥色。
仇白飞令军士往村落中劫掠粮食,寻觅火种,方欲造饭,后面一军赶到。
仇白飞心甚慌,仔细一看原来却是儒门高手乐凝,封羿等人来到。
封羿道:「大帅,靳丞相得知苏明战况,特派吾等前来接应。」
仇白飞大喜,令军马且行,问:「前面是那里地面?」
左右来报:「一边是南彝大路,一边是北彝山路。」
仇白飞问:「那里投章云去近?」
军士禀曰:「取北彝过潼湖口去最便。」
操教走北彝。
行至潼湖口,军皆饥馁,行走不上,马亦困乏,多有倒于路者。
仇白飞让众军前面暂歇,马上有带得锣锅的,也有村中掠得粮米的,便就山边拣干处埋锅造饭,割马肉烧吃。
尽皆脱去湿衣,于风头吹晒;马皆摘鞍野放,咽咬草根。
仇白飞坐于疏林之下,气势倾颓,看着这数百残兵,心中悲苦莫名。
就在此时,前军后军一齐发喊、仇白飞大惊弃甲上马,众军多有不及收马者。
早见四下火烟布合,山口一军摆开,为首乃巾帼麒麟白翎羽,横枪立马,娇叱道:「仇白飞,你要走那里去!」
诸军众将见了白翎羽,尽皆胆寒。
乐凝拔出佩剑,骑无鞍马来战白翎羽。
封羿挽弓搭箭,纵马也来夹攻。
两边军马混战做一团。
仇白飞先拨马走脱,诸将各自脱身。
白翎羽从后赶来。
仇白飞迤逦奔逃,追兵渐远,回 顾众将多已带伤。
乐凝和封羿掩护众军撤退,也不做纠缠,使了个虚招便策马离去。
仇白飞摆脱追兵,正行时,军士禀曰:「前面有两条路,请问大帅从那条路去?」
操问:「那条路近?」
军士曰:「大路稍平,远五十余里。小路投猿臂林,近五十余里。只是地窄路险,坑坎难行。」
仇白飞令人上山观望,回 禀道:「小路山边有数处烟起;大路并无动静。」
仇白飞思索三番,教前军便走猿臂林小路。
诸将曰:「烽烟起处,必有军马,何故反走这条路?」
仇白飞道:「岂不闻兵书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龙辉多谋,故使人于山僻烧烟,使我军不敢从这条山路走,他却伏兵于大路等着。吾料已定,偏不教中他计!再者,贼军骑兵犀利,走此密林小道方可限制其骑军机动性,对吾等是大大有利。」
诸将皆曰:「大帅妙算,人不可及。」
遂勒兵走猿臂林。
此时人皆饥倒,马尽困乏。
焦头烂额者扶策而行,中箭着枪者勉强而走。
衣甲湿透,个个不全;军器旗幡,纷纷不整:大半皆是被白翎羽赶得慌,只骑得秃马,鞍辔衣服,尽皆抛弃,苦不堪言。
入了密林,便觉得阴风阵阵,众军冻得直打哆嗦。
封羿问道:「大帅,此地树多草密,需小心敌人纵火。」
仇白飞道:「无妨,现下正值多雨春季,他们点不燃火!再说了,地势险峻也不是对我们而言,贼军若来打,本帅也可借地势掩护。」
封羿总算明白仇白飞的意图,此地虽险,但对于仇白飞这支残兵未必不是好事,复杂的地形可以阻挠龙麟军的追兵,同样也对手若真在此地埋伏,仇白飞也可以借着地势与之周旋,未必不能全身而退,可谓是一个喘息之地。
仇白飞道:「大道看似没有伏兵,但风险更大,我军只剩不到五百人,要是在宽阔的地势遇上贼军,不说其他,就是那些骑兵也足够叫吾等九死一生了。」
他冒险走远路,走小道也是顾忌龙麟军那犀利的骑兵和武器,最起码在密林里对手的杀手锏施展不开。
先前对仇白飞选择此道还有些不悦,如今听了这番说辞,封羿不禁连连点头,暗忖道:「胜不骄,败不馁,能在如此险恶的局面冷静思考,仇白飞不愧一代帅才。」
仇白飞命人在周围布下哨岗警戒,然后令众军稍作歇息,意图休整个把时辰再赶路。
黎明破晓,日出东方,但林中树叶盖顶,阳光投不下来,四周还是极为昏暗,仇白飞觉得有些眼乏,便闭目小睡了片刻,但却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人五花大绑捆住,吓得他立即睁眼。
稍稍喘了口气,仇白飞暗忖道:「这个时候竟然作此怪梦,此地看来不宜久留,速速离去为妙!」
于是又命众军开拔,继续赶路,众人还没休息够,身困力乏,满肚子怨气,但仇白飞军纪极为严厉,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着头皮赶路。
在密林中穿梭,需辨明方向,乐凝从怀中掏出罗盘替大军指明方向,越是深入猿臂林,仇白飞眼皮跳得越厉害,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自己,于是回 头查看,但每次回 头都只是看到自己的士兵,并无异状。
封羿看出仇白飞脸色不佳,便问道:「大帅何事愁眉?」
仇白飞道:「封先生,你可觉得这儿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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