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站起身,周围的青铜墙壁徐徐下降,露出大概方圆百丈的空间,无数麻木的眼睛盯着他,散发着混浊的脓绿、黑蓝的黯淡眸光,偶有猩红和惨白一闪而逝。
玉奴们没有衣物体蔽,他们大都肢体畸形,形同走上返祖道路的鱼类,手掌脚掌格外狭长,指间连着蹼,甚至有些人的手脚已经连成一片,无法分开。
稀疏的头发又长又泥泞,即使全部搭在脑袋上也会露出满是藓块的头皮,残破的鳞片像一块块癞斑长在他们脸颊、胸口、四肢上,散发着一股挥不去的鱼腥味。
他们有的蹲伏有的爬动,诡异僵硬的肢体拍打着同类,把泥湿的地面搅得像茅房,发出嘶嘶嗬嗬的怪声。
有的如同畜牲一样叼着半条未吃完的烂鱼,或是捧着泥水一样的东西,用紫黑色的舌头将之一点点舔进肚子。
哪怕是最穷困的村落里最肮脏的乞丐都比不得这些人展现出来一分半毫的狰狞。
厉九川被震惊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赐给这些玩意们永恒的死亡。
他们已经无法冠以人的称呼,也不具备智慧生灵能接受的外形,他们的出路唯有死亡,死亡,以及死亡。
纯净的、酷烈的水德气息开始汇聚,厉九川的想法从来都不只是想想而已。
无所谓自己曾经吃了多少这种人的遗玉,无所谓他们的死亡会对遗玉体系造成怎样的冲击,但凡任何尚存人性的传承者看见玉奴的存在,他们也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思绪流淌到这里戛然而止。
厉九川瑰丽的青蓝竖瞳微微闪动。
建造这样城池的存在是海事府,知道玉奴场的掌士们不计其数,他们是怎样忍受这景象,还是说历任委派到这里的掌士都并非水德传承,所以也能堪堪忍受这人间地狱?或者干脆就不曾亲眼看过?
再或者,他们被灌输了一套玉奴不是人的言论,就像乌九那样?
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自己的心锚尚且岌岌可危,还有空细想这些人伦哲学。
玄十一是对的。
他心中闪过这样一个模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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