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房时,两个打着哈欠的中年女子正好就位,熟练地套起麻布袖套,从案板上估摸着掐起厚厚两沓纸。
然后开始用最原始的方式开始数纸——人工计数。
两个小阿姨非常尽职尽业,每数一张,就大声报数。
一个唱,「七十八!」
一个唱,「六十七!」
然后另一个张口就接上,「六十八!」
在顷刻之间,两个小阿姨相互作用,让十一张纸樯橹灰飞烟灭。
显金笑着地看向赵德正,「...那位姐姐的七十九哪儿去了?」
赵德正一张脸涨得通红,嘟嘟嘴半晌说不出话,隔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数数不好不能算短处!...数数!做纸人的事儿能算短处吗!」紧跟着便是难懂的话,什么「猕猴桃藤汁」,什么「墨分五色」之类的,李三顺默默别过头去:内心充满了欢快的氛围——这一旦露了怯,下一步他们家金姐儿可就趁胜追击了。
显金一声笑,很温和平顺。
「数数不好,倒也无事。」显金道,口吻平和,听不出指点的意味,像晚辈向长辈的请教和交流,「不过咱们能便利,也可行事便利一些——之前我在泾县作坊,便买了三个称,伙计先数一百张纸,把重量称出来,计算可粗略得出每一张纸的重量;」
「再数十张纸,也把重量计算出来,相比比对,取中间值,咱们就能确定每一张纸的重量。」
「确定了一张纸的重量,自然可得一
百张的重量。」
「咱们只管用称来称量,添添减减,便是有出入,也不过三两张纸。」
赵管事只是脾气不好,不是蠢。
显金一说,他便听懂了。
赵管事开口道,「若是多了纸张都好交代,可若是少了...一次两次,大家能谅解,三次四次,人家便要骂你做生意不地道了。」
显金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自然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所以我们一般会多放重量。」
又笑道,「当然,伙计在查验选看时,不仅要剔除纸上的凸斑、骨柴,填补细小的斑损,将滥竽充数者剔除重做...也要粗略重新查验纸张多寡,做到‘两步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