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中,桃叶好似又看到王敬了。
他就似她初见时那样好看。
一身儒雅清冷之气,如青石般坚毅,他步履稳重如山岳,声音低沉如钟磬,言谈举止尽现王者风范。
他眉目如画,深邃、神秘,使她总有种欲望,想要把他看穿。
她注视着那张令她念念不忘的面容,泪水无声滑落。
“二哥,我是不是很笨?这么轻易就失去了孩子……”
“上苍是在惩罚我吧?惩罚我没有好好吃饭,惩罚我对一切不闻不问,连宫中多了「淑妃」和「贵人」这样打眼的事都不知道……”
“你看这座肮脏的宫殿里……有人想让你死、有人想让我死……他们在诸多矛盾中终于找到了共同的意愿,那就是……让我们的孩子死……”
王敬一袭锦绣白衣,在微风中衣袍轻舞,唇角挂着明媚的笑意,俊美绝伦。
“桃叶,不要再自责了,从一开始我便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即使不是今天失去,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失去。那并不是你的错。”
“我一直想助你回去你本来的地方,那里至少还有你的一个至亲。我最怕的,就是似如今这般,看到你孤零零留在这个世上承受折磨,我却再也无能为力。”
桃叶闻言,心如刀绞。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二哥,我回不去了……我永远都回不去了……”
“二哥,你带我走吧,你把我带走吧……”
王敬背过身去,长发披肩,缓缓前行,偶尔回眸微微一笑,在夕阳下,眼角泛起柔光,是那样迷人。
桃叶痴痴看着,想要去追逐王敬的脚步,却总也追不上。
“二哥,带我走吧……”
桃叶的梦中呓语飘入田乐耳中,吓得田乐六神无主。
“不要跟他走!你不可以跟他走!”田乐拼命揉搓着桃叶越来越冷的手,泪流满面。
桃叶身上多处穴位都插满银针,看得陈济焦躁不安,他在屋内走来走去,不停催问田源:“现在怎么样了?她什么时候才醒?你到底还能不能治了?”
田源被问得头昏脑涨,无奈行礼恳求:“皇上,请您出去歇一会儿吧。臣需要安静想一想,捋一捋。”
陈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压制着脾气,听了田源的话。
一出门,陈济看到了张小宛,她身上绑着绳子,同样跪在廊檐下。
张小宛被带到璇玑殿之后,看到了屋内的田乐,很快就明白祸从何处来了。
想到桃叶正挣扎在生死一线,陈济怒火万丈,二话不说,上前一巴掌扇在小宛脸上。
小宛手脚被缚,没有支撑,这一巴掌下去,直接让她滚下了廊檐外的几层台阶。
宫人们吃惊看着,待小宛的滚动终于停下,她嘴角已经流出血来。
可这样的伤,在陈济眼中不过是毛毛雨。这个女人的存在,只会让他觉得很多余。
“去!拿朕的剑来!”陈济脸色铁青,发令也不指名。
卓谨听见,不得不赶紧去正殿取剑。
采苓忽而跪在陈济脚下,拦住了陈济:“皇上,陈国初立,前朝后宫皆算功臣。张贵人也曾数次为皇上立功,更何况她又不曾出手害桃姑娘,顶多算是言出无状,罪不至死啊!”
“是不是你的旧主你都要维护?你可真是有情有义!”陈济瞪着采苓,怒发冲冠。
采苓却很固执,她仰望着陈济,毫无惧色,“奴婢自始至终都只效忠皇上一人,也只对皇上有情有义。奴婢今日并非是维护她们,而是在维护皇上的名声和威信。”
卓谨已经拿来了剑,但见此种情况,也不敢递过去。
张小宛好不容易又直起了身子,仍是跪着,趁着采苓劝谏,也就借题发挥起来:“皇上要臣妾死,臣妾不敢不死,但有几句话,臣妾也非说不可。臣妾未入宫时,眼见义父日夜担忧皇上安危,生恐您养虎为患,使他寝食难安。今日此患已除,臣妾就算获罪,也已为皇上尽忠、为义父尽孝,夙愿达成,死而无憾。”
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当着一众后妃、宫人的面,陈济竟然无言以对,好似如果他今日处死张小宛,就真的是处死了一个忠孝两全之人一样!
想来,之
前张小宛收服陈亮及其部下,靠的大约就是此类戏码吧?
陈济拨开采苓,走到小宛面前,阴冷一笑,轻描淡写地回应了:“「死而无憾」是吧?朕成全你。”
言罢,陈济回头看了一眼卓谨。
卓谨只好双手把剑呈上。
陈济抽剑出鞘,随手挥了过来,吓得张小宛高声尖叫。
谁知剑锋划过,却只是割断了小宛身上的绳子。
绳子落地,陈济也把宝剑扔在小宛面前,他挑挑眉毛,目光轻蔑,语调诙谐:“来来来!自己解决!让大家看看张贵人是何等忠心耿耿、不畏生死!”
小宛手脚瘫软,望着那把搁在地上的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无地自容。
陈济笑颜逐开,继续调笑着:“张贵人要是下不了手,要么朕找个人替你下手,如何?”
璇玑殿的宫人们,以及司姚、孟雪等,都饶有兴趣地看着张小宛,就像看一出热闹的戏一样。
“皇上,后宫之事,我可以做主吗?”在陈济后方,又一次传来了司蓉的声音。
那声音还是冷漠的,却让陈济看到了希望。做主后宫之事,也就意味着司蓉有意接受皇后之位了。
于是陈济转身看向司蓉,郑重地问:“你想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