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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要死死将其上的文字,记在心中一般,目不转睛。
天色昏暗,正好将二人脸色衬得明灭不定。
二人从没想过,经历过嘉靖,隆庆二朝,眼看就要致仕上岸之际,会迎来这种圣君。
这种人物,翻遍青史都罕见,谁曾想破天荒地自己会遇到!好圣君啊,这不是好圣君,还有谁能是?这是百姓福祉,大明曙光,以及……对他们而言的,灭顶之灾。
秦鸣雷的摇头叹息,赞叹不已道:“来的路上我推演了好半晌,也没想明白,皇帝是怎么跟朝官达成的共识。”
这可不是话本,皇帝一声令下,大家就遵照而从。
别说这种有碍名望的事,就是但凡亏一个铜板,皇帝都得被抛到脑后去。
曹邦辅兴致不高,摇摇头:“无非就是威逼利诱。”
“开中法和开海,两块骨头,足够他们啃了。”
“只不过是把人合起伙来,好啃南直隶的肉。”
那些勋贵大员,是不可能心甘情愿挖肉放血,来给皇帝抬轿子的。
必然有所补偿。
按他知道的,张四维父亲是盐商,就在盐商里头宣布支持开中法。
马自强是正好死了爹,趁着这个机会被皇帝夺情了。
还有那些勋贵,纷纷遣人南下,考察海运之事。
林林总总。
总而言之,退赃是退了,却也都得了好处。
只有南直隶这些人,没有得到跟皇帝讨价还价的资格。
这如何不让人恼怒?秦鸣雷还是忍不住惊叹道:“即便如此,这手腕,也令我难以置信。”
一个个商讨妥协……这哪里是皇帝,分明是宰辅之才!不要以为力排众议,或者是一一说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没有宰辅之资,根本不可能有这等手腕。
这意味着,如今御座上的那位,是有着宰辅之才,兼皇帝大义的怪物。
曹邦辅皱眉道:“先不说这个,问题是如今该怎么办?”
皇帝有这种决心,一副不惧事态升级的样子。
那么南直隶要么低头,要么拿出不亚于此的决心。
低头就是割肉,拿出决心就要赌命,这可不好选——徐阶才刚刚赌输了。
秦鸣雷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魏国公府和怀宁侯府,如今真的闭门谢客了,兵部都没能敲开大门。”
这是在提醒曹邦辅,这两位军头都怂了,那还是别想亮肌肉了。
曹邦辅也叹了口气:“若不是徐阶那个老不死的,咱们如何能落到这个局面。”
本来最多死个徐阶的事情,应天府稍微出点血,也能将海瑞哄回去。
可徐阶为了活命,慌不择路,逼着众人抱团,却让大家越陷越深。
秦鸣雷摇了摇头:“曹尚书,不是咱们,我来南直隶也不久,纵使拿了一些,却也不是多大罪过。”
比起兵部某些人调用弓弩,户部某些人钳制漕粮而言,他秦某人还真就能随时脱身。
曹邦辅一滞。
没好气道:“少用这些话来拿捏我,说吧,究竟什么意思。”
秦鸣雷点了点头,身子前倾,认真道:“想脱身,先要明白皇帝要什么!”
“海瑞是为了要咱们的命而来的吗?”
曹邦辅旋即反应过来:“皇帝要钱!”
秦鸣雷点了点头:“南直隶错综复杂,不是来个海瑞就能压服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哪怕换徐阶来也一样!”
曹邦辅顺着秦鸣雷的思路往下想了去。
他思忖道:“既然不准备对南直隶的官制、域划动手,那么就不会强要将咱们构陷入狱。”
“比起政局动荡,皇帝应该更希望海瑞抽丝剥茧,将盐政的成果带回去!”
秦鸣雷瞥了一眼到现在还谨慎用词的户部尚书,心里服气。
他接过话头,补充道:“海瑞光是抄盐商的家,现银应该够交差了。”
“如今的重点在于,他在查南直隶,到底产了多少盐,要定今年的税额。”
“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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