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惊着了,一眨眼就流下泪来。
方彦突然有点兴趣了:“一直让你盯着光看的话,你会瞎吗?”
陈清煜从口鼻中发出哼声,干脆闭上眼了。
方彦却接着问道:“他怎么把你打成了这个样子?”
陈清煜还是不言语。
陈渡有着非常骇人的施虐欲,他不信方彦不知道,他被陈渡的侍卫折磨捶打时,方彦就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嘴唇一张一合,只有一个“忍”字。
现在直白地问出来,也只不过是趁这个机会羞辱他一下而已。陈清煜装作听不见。
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但烛光是热的,发红,像隔着他紧闭的眼皮投射进一轮太阳一样。他盯着那红热的太阳,试图控制住自己的腿。
还是不行,它到底已经不是一条连接着躯干长出来的枝杈,充其量是个寄生物。
他的腿痉挛起来。
方彦在软靴连续碰地的声音中展出一个笑容:“真可怜。”
“陈渡怎么突然看上你了?他喜欢的儿子死得差不多了,所以想让你继位?那他的眼光也太差了一点。”
陈清煜恨不得把耳朵堵住。他身边好像飞着只苍蝇,嗡嗡声音不绝于耳,随时准备在他身上产卵一样恶心。
他说:“别装傻了,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这样让人想吐”
方彦就收了笑容,板起脸来。
“你说,他怎么突然想到要你回北地呢?”
“你亲娘把你托付给他的时候,应该没想过你会被养成个残疾,更没想过她的第二个王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真可惜,高勒把自己的一生都压在你身上,我还以
为你真能杀光所有兄弟登基呢。当然,其实剩几个也不要紧 ,反正陈渡也剩了几个在朝中搅混水的。”
“你爹还活着吗?”
陈清煜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活着。”
活着,而且还正是王座上的那一位,他要被像质子一样送回母国去,去给他的亲爹看。
盘桓在北麓边境的国家,覆灭过又重生过。把他送回去,就像清扫一块本来就不属于柳国的垃圾。
方彦站起来,把烛台戳在桌面上,回头去看陈清煜。
他自己把头发捋到脸颊两侧去,露出完整的染血的一张脸,然而发丝还是粘在一起的一团,只不过并不遮挡他的脸和视线。
看上去像个乞丐。
如果他的衣服上的孔雀羽花纹没有在烛光底下熠熠闪亮,那他就与乞丐无异了。
这乞丐开口说话了,他说:“陈渡的儿子,这一辈人,没有一个人能看见未来。”
方彦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来:“你知道他每日泡在移星殿做什么吗?”
“柳国的皇帝,能预见任何天灾人祸,但预见不了取代他的人。连姓氏都看不清。”
“他最讨厌不姓陈的人,好像全朝上下都是他的敌人,都在虎视眈眈地觊觎他的皇位。”
“陈渡,他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