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尽管我不想说难以置信,但仍喊出了难以置信这句俗烂之词。
眼前哪还有什么小屋?它仿佛成了costco地底的配货中心,一眼望不到头!各种颜色、大小各异的蜡烛挤满视线,往少里说数量在十数亿支左右。这叫人怎么找?就算人油烛台一眼能分辨出来,但要是压在底下,没有一台叉车单靠人力,哪怕给我三十年也翻不到踪迹!
在过去屡屡头撞南墙的目障,再度残酷地摆在面前,翡翠之华自身肯定拥有目不暇接的各种招牌,另外兼具擅长团技的老吕库古一族的头牌军师,自然将这套邪术玩得是炉火纯青。这是一头能窥透所有时空线的巨妖,他早知今晚劫数将至,甚至也料准有人在打烛台主意,自不肯白白束手。而我虽对leeann信誓旦旦,说自己熟知天鹅绒该怎么使用,可到头来,猫血枷锁所起的作用仅是消匿了大门,只留下金属球空壳,端在我手就跟没有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它真正的主人林锐,过去也仅仅是拿来当探测器,只会像哈利波特般高举双手行走,见怪球停在某处就用心揣摩,我不过照猫学画虎,又岂会知道真实用途呢?
望着那无穷无尽的蜡烛海洋,我打怀中掏出蓝高卢,为自己点了支烟,静下心来。脑海中闪过一条倩丽的身影,涂着深黛闪亮眼睛,以及那股独有的暗香。
那是一个半月前,我和遗留下的一群漏网之鱼,在目睹面罩蟊贼们押解众人离去后发生过的事。当时的我们,将神志不清的红发男带去燕子窝,拉多克剃刀和拳王轮流换手,想要撬开他的嘴,一时间搞得石窟内充满血腥气。我实在无法忍受,便来到洞外与站着的弥利耶抽烟。自打吕库古小姐在几小时前失踪后,她成了我的心理寄托。
在过往,她出于戏弄傻妞的恶意,时常与我搂搂抱抱故作亲昵,而我也因傻妞始终不让碰有些芥蒂,便与之越走越近,所以彼此间的交谈相较他人多得多。勿忘我是个养眼美女,既凶悍又强势,她喜爱顺从自己的那种人,故而将我理解为已失了左膀右臂的丧家犬。
我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一个追求低级趣味的男人,更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自当投其所好,便抱着她腰肢连声唉叹,说自己对能否走出这座废宅,基本已不抱希望了。弥利耶则宽慰我说,以往搞目障是她们獍行的看家本领,只是设下曼陀罗法环的人水平更高,真实地貌不是肉眼所视,她多少还是能找出办法破除部分。
这个方法是什么?她将随身某种蜜蜡般的东西挤在舌幔上,然后拔火引燃,顿时双目如炬。在这之后,我一觉醒来,见她挟裹红发男正鬼鬼祟祟离去,不由气得难以名状,便紧追俩人脚步。而当二贼来到某堵石壁前,竟凭空消失了。我没有她的蜜蜡,只得打算探长舌头,沾着蜡烛去试。结果火油滴在舌苔上痛得浑身一哆嗦,再睁开眼时,黑黝黝的盘状水洞表露无疑。我正是由此找到密道,才闯进水银心瓣,最终与吕库古小姐拥吻在蝃池。
既然此处满地都是蜡烛,那再试炼一次何妨?我抱着行不行都无所谓的态度,弯腰捡起一支拔火点燃,学着上次的动作想安在舌尖上。可这次怪了,滚烫的蜡油不住滴落,却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凉意。而且只要贴近就自动熄灭,仿佛我口腔是个巨大风眼。
“这他妈怎么回事?招数不灵了?”我暗暗叫骂,不由去想,会不会是满地的蜡烛皆是虚设,实际不存在故而没有感觉?便在衣襟间乱摸,很快找出便签撕下一页,用打火机点燃。这两件东西都是我从现实社会带进来的,兴许能济事。
当火苗蹿将上来,这下可坏了,我这条舌头仿佛是蜡做的,竟被它从中烧成两段,顿时一股焦油黑雾冉冉腾起。由着火蛇乱舞,我全身上下不知何故焚烧起来,瞬间成了只手舞足蹈的火球。按说冲天大火必将令我去领略噬心蚀骨的销魂,可我只感觉周身越来越冷,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截木桩,被冻得感觉不到肢体存在。
眼前渐黑,我知道意识仍在,或许又是玛德兰前来争夺肉身所有权的前奏,便竭力挣扎着从麻木中复甦。待到眼前清朗,那股寒意消去,我见自己正站在小屋中央,金属球已抓在掌心,猫血红石不见了踪影,再度化为细沙般的流末,只是缺了一部分。原来如此,我方才记起,在前几场魔魇中,我将其咬在齿间曾不慎吞咽了一部分,当闯进残鸦修道院,与那血腥修女成了同类物质,这妖邪就是那般被我吞噬了。难道说,这东西此刻正在我体内穿行,我也等于是若文望之魂的本身?
这种闹不清理还乱的事,我去想得那么透彻干嘛?总之妖法被我破了。眼前虽堆积着无数乱滚的蜡烛,但有一物正矗立中央,哪怕想回避也回避不了,顿时我看得移不动眼。
但这件东西?果真是烛台吗?众所周知,烛台烛台,便是安插蜡烛的底座,它哪怕再古怪,也该是个音叉般的铁器。而眼前之物,却怎么都无法与之联系起来。
那件东西与其称作烛台,更像是个幼儿胚胎。绿色的肉质囊衣,隐隐透着光亮,里头正有条黑影在缓慢盘动,拳头般大小,被架在尺把长的铁杵上。肉灵芝无色无味,却不知为何引得人食欲大开,好似我压根没在夜宴上吃过饭,竟望着它垂涎欲滴。
环顾四周,赤橙黄绿青蓝紫,蜡烛们晃得人眼都迭起重影,皆一模一样,除了这玩意再没更古怪的了,想来所谓的人油烛台非他所属。为了怕还有遗漏,我索性连那把铁杵也抱在怀里充作武器。再一转身,那道镶着金属边框的木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原处。
见事儿办妥,我正欲推门而出,却忆起楼廊外厮杀正酣,起初进门前我已被几只头冠骷髅盯上,没准人家正藏在暗处只待我傻呵呵出去,伸头一刀斩下脑袋找翡翠之华去领赏,又怎可大意?然而也不能将此当家不走,迟早仍得逃生。更何况,我能得手全由一名弱女子祭出性命,怎能置她凶险之境?
想着我咬咬牙,右手端着天鹅绒,左手持着铁杵,飞起一脚踹歪木门,人却立即贴壁而站,打算趁着外头几只骨栉骁灵冲进来,打它们胯下滚翻出去,招呼笨女人该闪了。
结果,我等了数秒,半颗黑头也没探进来,那些邪教份子似乎笃定得很,丝毫气息也没有,只是从底下舞池传来阵阵獠吼。朝对角线扫去,那片朦胧黑雾已然散去,女人起先盘坐的地方成了片流淌油脂的黑色岩浆,一条衣不遮体的人形正半卧其上,纹丝不动。
“此女莫不是阵亡了吧?”我心头一抽,忙学着林锐的空腾翻跃到廊下,开始向她疾步而去。leeann闻得身后噼噼啪啪乱步袭来,不仅浑身一震,忙翻了个身看过来。当分清我正健步而来,惊得沾满油污的脸一片煞白,吓得魂飞魄散,拼着气力大喊:
“别,别再继续靠近,我不是警告过?你最该戒备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东西已然到手,咱俩得加快脚程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