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0:routeduhéros(雄路)
“千百年来,或者说,自从出现人类这个物种后,被讨论得最多的话题,也是永恒的话题,那就是生与死。活着的人如气贯长虹,死去的人如寒秋瑟叶,而当人死去,他们又究竟去了哪里?离去后的他们为什么没能再回来?他们在这之后又经历了什么?”
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学究,接过主持人的话引,思虑片刻后侃侃而谈,他说:“这是一个哲学问题,而哲学又大多是牵强附会,只为验证自己观点而验证,因此我们还是以科学角度来看待它会比较合理些。严格意义上讲,那些人从未真正死去,而是种坍塌,导致了原有物质解构后,而成了符合它们生存的另一种架构。这些,其实早期的宗教里就有过描写。”
“嗯,看来十分有趣,你认为这会是远东地区里时常提及的沦世么?先会去到某个空间,然后出现各种门,或者光斑呢?人选择其一,分门别类又重新回到人间,一切从头开始么?”
“那是一种比喻,不代表终点。每个经历濒死体验的人,所获知的感官是截然不同的。有的人会站在流淌的河里,有的会身陷一座庞大的峡谷中,还有的人干脆出现在一辆列车上。而实际,他们都未真正去到死后的净土,仅仅是停留在表层。这个空间叫生死一线天。”
“既然人去世都有归途,那么我们的主题,灵魂与幽灵,它们为何停留不走,游戏人间呢?这是怎么形成的?如果这种东西很多,为什么平日里见不到,见到又会吓掉半条命呢?”
“那是因为物质不同,所在的空间也不同。细菌的视野就是条直线,除此之外它们见不到;毛毛虫的视觉里只有前后左右,分不清上下;我们的视野被定义叫三维,更高等的生物居住在五维里,你会问那么四维呢?四维是个概念,实际去不到。各种生命所见到的世界截然不同,有些是我们所观测到的球体以及各种形状,而同样的东西,在高等生物眼里是线形的,甚至水滴状的。所以寻常人无法在现实中见到,见不到却不代表不存在。”
“那么,你觉得灵魂与幽灵,它们既然被验证存在,又是属于哪种层级的生命?”
“这是一个庞杂且难以概全的问题,在半个世纪前你去研究这些,往往会被人诟病是异端邪说,因此需要用举例的方式才能说明。其实,人类是一种特别尴尬的生命体,它比起所有生命初始阶段都要低一个等级。而灵魂说就是最质朴的初始阶段,好比一台电脑刚出厂的原始配置。所以灵魂能跨越长度、广度、以及不同时空,初步具有了五维生物的视野。至于幽灵或者妖魔,表面看很可怕,但它们是十分可怜的东西,甚至远远谈不上是一种形态,而是物质解构后,过渡不完整,或者转化失败的产物。有一种叫做羵羊的东西,就是如此。”
许多年以后,大型电视网上忽然出现了一档节目,叫做嫁接鸿沟。并且雷打不动选在黄金时间档播出,每周一集,最让人感到纳闷的是,它拒绝了所有赞助商,两小时的节目里没有任何插播广告。刚播出时,因这类题材是老生常谈,点击率寥寥无几。但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有人发现这档节目的诸多怪现象,于是围观人群越来越多,逐渐形成现象级综艺。
因为嫁接鸿沟的爆火,随后出现一连窜后起之秀,如时光暗面,与彼端的丝线,在另一个世界相见等等。人们始终搞不清的原委,就是节目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此刻的我,正坐在沙发上,喝着小酒啃着猪手在看那些正襟危坐的对答,并感到无比好笑,那是因为,这些节目的买断方,全是暗世界与泛世界的知名家族,他们毫不在乎金钱,而是希望普及这些常识,拔高群众们的认知,以至于当猝不及防的事态猛然降临,人们可以有个心理预热。
那你不禁要问,这么做图的是什么?这是因为战争的脚步,已是近在眼前了。它会在何时爆发?以什么形式开始?将席卷进多少条人命,又会让多少家庭湮灭?无人知道。
作为一名骁鸷,通过多年研究,慢慢学懂了该如何来漂游时空线,或者叫踩着星光跳跃,与自己经历过的诸多大战相比,1998年9月10号当晚的孔地亚石峡之战微不足道,但它却是我切身体验到的所有残酷之梦的开始起源,毕生也无法忘怀。由一个简单的点,延伸并扩展,牵涉进无计其数人的悲欢离合,信仰之坍塌,以及各种遗憾,都纠结于此逐步爆发。
远处天际滚雷阵阵,电光火石映亮了埃武拉主教座堂铅青色的穹顶,一场暴雨在即。我走到窗前,望着沉寂的夜色,思绪也随着那暗影之下的叱咤,再度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碎裂的板箱,在五十米外的楼廊间不断炸开,祸及到边上摞着的油漆桶,将四道墙头染得一片斑斓。身形枯干的丧妇不待羵羊发难,率先开始冲击。她沿途打出飞镰,勾倒本就不稳的板材扶手架,当两具妖躯撞击在一处时,走板已吃不住份量,向着一头倾斜。女招待拧住丽姬娅的头颅,做了个空中侧翻,借力将之蹬了下去,自己跳到了沉重的铜质吊灯上。
与此同时,krys向我挥挥手,自己沿着左侧廊道开始狂奔,试图斜插一杠,再度祭出圣埃尔摩之火将羵羊烧个通透。而我自当不甘人下,往右侧开始迂回,沿途噼噼啪啪射发雾弹,全数击到老妖脚底,蔓腾的狼咬黄雾除了严重干扰视野,更是臭不可闻。见其已是晕头转向,我立即换上盐弹,稳准狠正中丽姬娅额头,老妖的脑袋瞬间暴涨十多倍,像个气球般炸开!
本已捉襟见肘的老妖,被这股糙盐扩散开的气浪,一下子推飞出去,像只葫芦撞断栏杆,滚翻去了四楼。krys正巧跑至楼梯,近水楼台先得月,便往扶手上一跳,顺着冲力滑将下去。我探了探头,她正与羵羊扭打在一处,阴爪深深探入无头腔子里,似乎在狠掏着什么!隔不多久,她猛力将手一抽,几个漂亮的腾空翻跃出圈外,侧身躲进了某扇破门内。
只听得一阵电流的噪音,老妖灰褐色的身子变得通透,一轮风扇大小的光弧挣脱破皮烂肉,将之腹腔烧出个大洞冲脱出来,刚一坠地就像个皮球在楼板上乱滚。头顶传来高喝,我与krys朝两翼急速退开,只见一只沉重无比的五斗橱当空被人推下,一下子将羵羊狠狠压在底下,五楼伸出张血肉模糊的人脸,又随即蹬下两只写字台,一股脑全砸进废墟里。
由这些家具碎片底下,渗出沥青状的黏糊,krys从掩身处探头张望,不由大惊失色,忙冲着我们吹口哨。待到我们下到四楼,她已将瘫倒的板材清理走一部分,压在底下的是一大滩焦糊,盘着花蛇般的肚肠,隐约还能看见碎骨和干皮,显然早已死透。
“你一下把它砸碎,炫彩也等于丢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