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五个小时的黑夜有多大瑰色期盼,红色跑车都毫无悬念的,在派恩维尔灰色别墅区对面的公车站停下,胸怀天下计的勿忘我一脚将我蹬到大街上,自己吹着难听的口哨扬长而去。
“就算见了面,我又该说什么好呢?”脑海中迪姐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我独自哀叹。自打石峡大战结束她匆匆离去,找夜光璀璨兑换生钻对我不闻不问,始终感到有些愧疚,竟不打一声招呼独自回了北卡,连日来也是杳无音讯。那栋灰绿屋顶的宅子逐渐出现在眼前,而到了近处再详端,整间屋居然全黑着,连门灯也关着,这亦表明她根本不在家。
“万恶的贼婆娘,只管载人来自己却跑了,这种时辰我连辆出租车都喊不到。”电子表显示的时间为午夜两点,这种大晚上按说她早就归家了,难不成也与我那样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么?正在哪个酒吧里与人调情厮混?我顿时感到无比虚弱,在街对面的树荫底下坐下。
默然之中,我将勿忘我所说的每句话与她以往言行对照起来分析,先前种种无法理解的行为都变得容易解释起来。这个残暴女人不是强势,而是将自己当成了男性,所以才会对弱小的我们呼来喝去。同时混乱的成长经历,造成她神经分裂,又有些csbd障碍特征,所以逮谁都搂搂抱抱,给人放荡之感。拳王、魂镰包括小老汉,都无比讨厌她,过去我以为是她犯下太多杀戮,现在看来,或许是暗世界特有的男权帝国意识形态在作祟。
就这般胡思乱想,我忽然惊觉她所有莺莺啼哭中,有一条最难叫人信服的理由。当初大破雷音瓮,是谁都不曾料到的意外,而在被迫做完这件事后,整个世界被改变了,其微弱程度甚至无人意识到。可照贼婆娘的言辞,好似咱们被她收编后将要展开的行动,能十拿九稳确保世界再一次被改变。那么,这套理论依据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她又编撰了一套弥天大谎,再次将我等耍了?抑或是她还有更多秘密,要等待合适机会再让我们知道么?
“besson,你怎么会坐在这里?既然都到了,干嘛不打我电话?”一个声音由远至近地响起,抬头望去那是迪姐。她刚将车驶入道口,从反光镜里瞧见了我。许是感到很意外,她径直跳下黄斑羚,走到我面前,说:“最近台里较忙,如果我没回来,你可就要睡大街了。”
那她究竟在忙什么呢?因为白宫出大新闻了,全国上下正在追踪报道绯闻弹劾案,这些天她正在做着相关专访。此外,北卡、佐治亚两地的国民侦探已在帝国州顺利会师,他们对政治新闻不感兴趣,已开始着手调查起连环凶杀案。自打六月下旬起,纽约暴增了多起人口失踪案,总人数高达数百,男女老少都有。警员接报后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几具尸骸,经解剖发现,死者全身没有致命创伤,血液却被抽干,体内均出现了龅牙状的不明角质物。
“我常对自己说,忙过这阵咱俩出门远游一次吧,却总是找不出时间。”进得屋后,她泡了两杯热可可,一边搅着奶末一边浅抿,望着桌头阿尔卡特,叹道:“即便通话,我又该说些什么好呢?反正错的都是我,于是一拖再拖,终于也没拿起过它。”
“我,没有你想的小肚鸡肠,毕竟这是一连串的混乱所导致,实际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之这份隔阂让人感觉很操蛋。”望着她,我更加脸红耳赤,她素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愧疚的那人是我才对。正因贼婆娘的出现,一下子被打乱了方寸。
迪姐与紫眼狐狸,虽都人高马大符合我的审美,但却是两种截然相反的人性。前者温柔善良,做事有规有矩,能完美处理所有人际关系,偶尔疯狂一把,属于贤妻良母型。后者离经叛道,逻辑混乱,做事绝无章程,肆意妄为,狂暴属于常态,只能算幻想时的意淫对象。
正因我亏欠dixie太多,始终回避着她的目光,她也觉出尴尬的气氛,起身去收拾床铺,说自己今晚可能要通宵写稿,让我洗完澡独自去休息。走到盥洗室前打开灯,背后忽听得传来惊呼,她手中抱着的被单掉落在地,顺着她视线望下瞅,沿路洒下了断断续续的血珠,那些被贼婆娘刺破的刀伤远未收口,血污正沿着卫衣缝隙流淌下来。
“没什么,其实前些天我被一个女的绑架了,她扣下我手机搜光所有钱,说要栽培我。”
“你疯了么?干嘛夺走我电话?这个人是谁?”她不待听完就打算报警喊救护车,我慌忙压下她手臂,见我能走能扭似乎伤势并不重,迪姐喝令我进浴室,自己找来小药箱剪开所有破麻,重新替我清洗并包扎起来。我看不见后背,不知处于视觉盲点的伤口究竟怎样,据她说股缝、大腿内侧满是淤青,刀刺处表皮完好,只是血珠不断会不停渗出,好似身体被打入过空气弹,总之她活了那么大,从未见过这种伤势。不论想不想,她要我将一切告诉她。
“我不写稿了,反正明天休息,”望着我浑身青紫,她顿时泪如泉涌,继绝大悲伤后变得怒火中烧,便将手提电脑一推,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恼道:“难道没人能治得了她?这件事你对侦探,魂镰他们提过么?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恶毒女人?”
“恐怕说了也是白搭,暗世界里许多人都怕她,尤比西奥原本与她有仇隙,曾签过血点羊皮,按理应该要任她戕害,只是咱们原以为她早死了,所以才不了了之。”
“besson,这不符合你的个性,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没有人会在遭受毒打后仍竭力替对方掩饰的。没关系,你我需要坦诚,把一切都告诉我,我向你保证不去报警。”
既然已被推到峰尖浪口,这件事隐瞒不下去了,拖得越久只会遭来dixie更大的反感,此外她是干新闻工作的,自己也会调查,如果再让阿加这种闲得蛋痛之人知道,没准会闹出事端。我掏出手机,翻找前些天在锦绮轩用餐时的照片,指着弥利耶讲述起连日来的遭遇。
“这真是咄咄怪事,难道还能将一个男的平白无故转化成女的?这种事你自己信么?”尽管她气得沸腾,但听闻紫眼狐狸宏伟的计划后,依旧忍不住笑出声来,迪姐支起我的下巴左右打量,暗暗讥讽道:“你眉清目秀的,不知到时会变得怎样,老实说我有些期待。”
“这就是我无脸再见你的原因,反正该说的我全说了,你想分手就直接摊牌吧。”
“这是两回事,六月份时我俩还没相遇,这怨不得你。在那种与物质文明完全隔绝的阴森之地,人难免会产生各种寄托,这就是孤岛情结症。”她抓起我的手,搁在自己腿上说:“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去做这件事,我不会横加拦阻的。besson,我希望你从今往后别再对我有任何隐瞒,但这个坏胚子我不会忍气吞声的,你们出发前我打算去见见她。”
“什么?dixie,难道你刚才没在听么?紫眼狐狸知道你住哪,她说非选一个的话首当其冲就会来找你,那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啊,我乖乖听命于她就是不想将你牵涉进来!而你倒好,不知好歹居然还敢主动去找她!”我抱住迪姐双肩,叹道:“算了,将她当屁放了吧。”
“她应该还没走远吧?那好,besson,你现在打电话把她叫回来,只要这个恶毒bitch敢走进这间屋子,我可以保证她绝不可能活着出去。”迪姐冷哼数声,眼中透出一股杀意,道:“谁不是人生父母养,她有什么权力对别人家孩子张牙舞爪的?我们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磨难?你那个怪胎兄弟是她的家事,我釐不清也无权干涉,总之我咽不下这口气。”
这种目光实在叫人不寒而栗,我不知她究竟有什么底气能大放厥词,不仅来了兴致。
“有句话我一直不太想说,那会打击你的自尊心。事实上从瀑布公寓起,我觉出你与表面的伟岸很不相衬,柔弱得离谱啊,兴许连krys都打不过。”迪姐打皮包里翻出几只橙色药瓶给我过目,全部是镇定剂,还有一些抑暴躁的处方药。她叹了口气,说:“我是个被开了心种又被植入过蛇胚的人,尽管人前不说,但我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比你想的还糟。”
原来就在一天前,她夜晚出了公司去超市惯常购物,打算回家好好犒劳自己一下,在停车场见到十多个流氓正在骚扰一个驼背老人,放在以往她会远远避开,躲在角落里打电话报警,此番她也打算这么做,结果被他们瞧见,所以流氓们丢开老太冲她而来。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感到一股血气冲上脑门,整个人再难控制自己,忽然间变得暴跳如雷,等我清醒回来后,那十五个人居然被打跑了。然后他们厚着脸皮跑去报警,最后因损坏财物我被罚了款。就在今早,这些人竟然还跑去电视台楼底泼猪血,说与我没完。”
“难道说,上回在阴蚀道场的蛇胚没被处理干净?你在无意识情况下又成了只地母?”
“恐怕是的,为此我感到很害怕,不知自己会在何时伤害到旁人,所以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