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抵达会场,仪式正式开启。
绚丽的黑光丝蔓闪过之后,会堂中心升起一道刺目蓝色光柱,瞬间吞没了周遭所有实景,将大屋内近两百人带往了冷风呼啸的异度空间。在起初的十七分钟里,启光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然而到了即将收尾的最后阶段,光柱忽然变得满目惨绿,无端窜出一个身高将近三米,赤身裸体的妖怪,此物有个女人外形,却生得青面獠牙极度恐怖,并且身缠着数不尽的生铁镣铐。随着喀嘣一声,它挣断锁链撞开众人后,窜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人们正看得目瞪口呆,釐不清发生了什么时,磅礴的光带中又接连跑出十多条通体惨白的灵体,开始对现场人群发起无差别攻击,一时间残肢断臂纷飞,无数双腿奔走哭嚎,惨叫声不绝于耳,偌大的会堂中心顿时成了个屠宰场。当人们反应过来,已有半数成员倒在血泊之中,余下的基路伯们开始发起反击,试图将这些散发耀目光芒的人形驱赶回光带,但已为时太晚。人们杀了十多条灵体中的八头,再也无力抵抗,只得且战且退,狼狈地逃上地表。
待到魏特曼知道出了重大事故时,地表只余下十二人侥幸生还,更多的人被灵体打散,躲在地底各处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几度想杀回去,却见到更可怕的一幕。会堂中心的光带吞没了整座一楼,更多的灵体盘踞在楼道各处。这场屠杀从中午一直延续到了深夜,从起初的微弱呼救,到最后变得鸦雀无声,经此一役,所有的基路伯骨干,翡翠之华派来的灰雾,以及钞票人的投资商,全部葬身沼泽地,这十多名企业家则成了仅存的基路伯。
“我的妻女,二世的家人,其余幸存者们的亲友,都在那天丧失了。为了重返故地,去将它拨乱反正,我们构建了一个新团体,叫做流浪者联盟,变卖掉全部产业,从此投身其中,想要找出破解方式翻盘。但我们在过去,只是一群养尊处优的中产阶级,怎能与创立这套班子专业的基路伯们相提并论呢?所以砥砺前行的荆棘之路,显得尤为困苦。”
灾难日过去两个月后,逗留在外的高级会员们及他们的家属,纷纷找到队伍,凭着以往的人脉,开始调查起基路伯们的起源。这些人存在已超过千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是流浪街头变戏法的骗子。他们游走于乡野,借着以替人擒鬼消灾为借口,逐渐扬名立万。随着时代进步,平民开始不再好糊弄,他们便开始不断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最后总结并揉捏出一套真正的驱鬼邪术,常以货真价实的厉鬼来唬人,从而架构起基路伯教派的初创。
“我听过他们,据称叫做炼魂者,可以将一条普通的散魂锻造成至高恶鬼,然后呢?为什么后来变成阻止硅基与碳基文明间的冲突?这场灾难果真会发生吗?”白发老汉的左手边摆着一盒罕见的红色香烟,嗅着气味感觉很香,我忍不住取过一支,问:“可以吗?”
“这是我为要等的人准备的,她只喜欢茴香味,你想抽就抽吧,我喜欢看女人抽烟时的模样。”老头取来蜡烛为我点燃,说:“这场冲突一定会到来,但究竟是不是科幻小说描绘的那种战争,就仁者见仁了。人喜欢一厢情愿去理解事物,但事物并不总是单发而是多方因素决定的,偶然会在其中起到微妙作用。它既可以是人工智能的反叛,也可以是人本身出了问题。说穿了,就是如何去适应一场新变革。演算会的宗旨就是以各种推断,来模拟出一个最可能的结果。起初人们都是这么认为的,但随着调查,我们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以亲历者十二人为核心的流浪者联盟,在事件发生后的十余年间,始终居住在加拿大的黄刀市。那是因为道上有债务人在找他们,还有许多来历不明人士也正在四处打探消息。黄刀市是一处能观测到极光的小城,除了旅游季节平日里十分宁静,基路伯教众最早搞光启测试的沼泽地就在那里。流浪者们一边躲躲藏藏,一边籍由地窖发掘的大量资料开展寻踪。就这般让他们找到了钞票人设在美国各地的银行,南方邦联—泰尔沙洲银行。
“泰尔沙洲?我到过那个地方,就在南卡的绿城附近,一处荒弃很久的小镇上!”闻言我心头一凛,将阴蚀道场的前前后后经过向它描述起来,叹道:“那一次,我差点死在里头,而且更要命的是,追着砍杀我的,还是我的女友。她也在那时,成为了一只铁婆。我是打也不能打,最后被逼急了才做出反击,结果还打不过她,总之是一团糟。”
“那个地方毫无价值,我们早就到过。泰尔沙洲对外是个商号,其实是钞票人们保存重要客户资料的地点。我们去那里的初衷,是想利用银行拥有猖鬼守备这道保险,来存放一袋三足鼎。结果却在无意中瞧见了部分机密文件,那就是有关沼泽地的原始记录。”魏特曼狐疑地打量着我,恼道:“你的女友?你自己不也是女人么?年轻人尽不学好!”
“好吧,这件事我稍后会解释,你所见到的只是虚像,其实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只不过被妖术幻化成这副模样。”我一把握住它毛糙的大手,叫道:“现在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严重的事,你们的拉玛什图三足鼎恐怕已被人盗了,这种老钱究竟是干嘛用的?”
“你是不是又把我当傻瓜了?在逃出炼狱后的这些年里,流浪者联盟每个人整天就干一件事,全身心浸润去了解基路伯们的各种理论与实践。不谦虚地说,我们这些不专业人士,早已达到了他们的高度!骁鸷只能是女性,不论你披着什么皮都不可能改变这一点!这座米其林餐厅就是我微创的阿辽硫,你们登塔一共两个人,我干嘛赶走猥琐男,却独独留你性命?因为男人与女人的气味截然不同!说来奇怪,你一而再地唆使我杀你,究竟所图何意?”
维特曼不由分说地一把拧住我长发,拽翻在狼藉的餐桌上,两只浑浊眼珠上上下下打量起来。我被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看得无端害臊,不由得用手去格挡。
“什么妖化的男人,就是个女人。要是再敢挑衅,我非给你一些永世难忘的教训尝尝!”白发老汉这才松开手,喝令我去镜子前料理自己衣着,叹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不想将场面搞得太过血淋淋。三足鼎盗走就盗走好了,反正联络人也已死了,那就是一堆废铁。”
原来这些老钱是另一种类似强盗蝇体系的楼盘,专用于库存私人贵重物品的信物。五零年代末奥斯陆劫银案,高堡丢失的五万余枚弥音盾就藏在其中一间地牢里。如果想要取出,需要带着支票过去,三足鼎其实就是一种兑换所用的代币。干这件事的共有五人,他们正是基路伯派里的激进份子,这件事先按下不表,单来说说流浪者们在沙洲泰尔的一系列发现。
我们所瞧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