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云,你离开家已经二十五个年头了。你的孩子廷东,他就要成家了。”
在一旁服侍的余叔上前,弯腰询问:“老夫人,看样子快下雨了,要不要送您回屋?”
向懿如摇了摇头:“老余,若云是个好孩子。当年是我沾染了那些东西,她才跟我决裂。我竟然还把她赶出了家门。”
余叔宽慰道:“老夫人,当年您也有苦衷啊,那位可是直接……”
向懿如原本困乏忧伤微眯着眼睛,此时却犀利地看向余叔止住了他的话头。
“老余,我想再待一会儿。”
“那我回屋给您拿条毯子过来。”
余叔离开,向懿如望着秋风中飘落的银杏树叶,心里万万不是滋味。
在她身后不远处,叶燃站在廊柱的阴影里,正定定地看着向懿如,原来这就是他的外祖母,原来这里就是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家。
叶燃小时候常常被别的小孩欺负嘲笑,因为他没有父亲。这一点,叶燃并不跟那些小孩一般见识,因为母亲说过他的父亲是个天下最好的人,他为了保护这个家才离开了他们。
但是那一天他动了手,因为太瘦小很快挂了彩,可是叶燃没认输。那群小混混以为叶燃爬不起来了,便嘻嘻哈哈互相拉扯着要走。叶燃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墙边的铁锹追上去一顿挥砍,吓得那群小混混屁滚尿流,连扑腾带爬地跑了。
叶燃回到家时,向若云正在打扫屋子,她穿一身棉布衣服,但还精心在领口袖口绣了花。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抹了玉兰花油,香鬓如云。叶燃虽然年纪小,但是看着母亲也知道她与其他妇人不同,他的母亲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气度。
向若云回头看见挂彩的叶燃,赶紧放下手中的扫帚,关切地查看他一身的伤势。
“小燃,怎么跟人打架了?”
小叶燃愤愤不平,攥紧了小拳头。他开口,却觉得委屈,不为自己,是为母亲。
“他们说你坏话。”
向若云看他这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忍俊不禁。
“什么坏话?”
“他们说你做了坏事,才被你娘亲赶出家门,她不认你这个女儿,你才会来到这里!”
向若云展开手帕,托起小叶燃的拳头,轻轻舒展开他的手指。一边柔声问他:“别人说什么你就信呀?”
小叶燃摇摇头,气鼓鼓地说:“我才不信,所以我就打他们。”
向若云怜惜地摸摸他的头。
“对啊,娘亲才不是被赶出家门的。娘亲是因为太喜欢这个地方了,想跟小燃一起生活,所以才到这里来的。”
小叶燃好奇地看着她:“母亲,你原来的家是什么样的?你娘亲呢?她是什么人?”
向若云微微笑着,把他搂在怀里,却没有回答。
楼上房间里,程澈倒了一杯茶,准备细细看完叶燃的资料。
“二十五年前,向若云的丈夫意外身亡,当时身怀六甲的向若云亲自操持了亡夫的丧事……没过多久就被奶奶赶出了家门……”
程澈看到这里突然不安起来:“难怪这么多年,向家从来没人敢在奶奶面前提起他母亲……不对,难道他答应我来向家是想……”
程澈心烦意乱,无意间往院中一瞥,却看见游廊下站着的叶燃,他紧紧盯着前面独自坐在轮椅上的向懿如,一步步向她靠近。
程澈立刻放下文件,转身跑出房间。
向懿如正在闭目养神,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叶燃的靠近。
程澈匆匆赶到,正好看见叶燃在向懿如背后,双手扶上了轮椅的把手,似乎要把向懿如从廊亭台阶上推下去。
程澈神色大变,快步上前按住了叶燃的手。
“廷东,你怎么不等我,一个人来见奶奶了?”
向懿如回头,看见叶燃,面露惊喜之色。
“廷东回来啦?”
叶燃没有立即回答,程澈按在叶燃手背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满眼的担忧与怀疑。叶燃没有推开她的手,而是默默将轮椅往后拉了拉,看着程澈的眼睛说:
“嗯,奶奶,我回来了。我在窗口看见您一个人坐在这里,担心您困了不察觉,轮椅要是滑下去了就危险了。”
程澈这才缓缓松开手,但眼里仍然警惕着。
叶燃绕过程澈,在向懿如面前蹲下,关心起向懿如来:“奶奶,您身体怎么样了?”
向懿如慈祥地笑着,脸色还是病弱的苍白。
“老毛病而已,没事,就是年纪大了,现在看你啊,都看不太清楚啦。”
余叔拿着毯子走了过来,叶燃接过毯子给向懿如盖在腿上。
向懿如拉起程澈和叶燃的手按在一起,眼里亮亮的,像是含着泪。
“程程,廷东,别担心我。你们还要准备婚礼,回去早些休息吧。”
程澈挤出一点笑容:“好,奶奶你也别坐太久。廷东,我们先回去吧。”
程澈拉着叶燃进门,咔哒一声把门锁上,转过身面对着叶燃质问他。
“你刚刚到底想对奶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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