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不差,要是能为他所用,那他的任务一定能顺利不少。
这边萧宵已经在托盘里倒了满满五杯酒。
萧宵手指轻点桌面,示意他选一杯,叶燃思索一瞬,挑了中间那杯。
萧宵看着叶燃挑选的酒杯,目光一敛,但仍带着笑意。
“廷东,你之前都是从右边开始拿的,怎么今天挑中间了?”
叶燃暗道不妙,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喝着酒。
“人的习惯总是会变的。”
“平常一杯酒你品半天也喝不了多少?怎么今天喝这么多?”
叶燃握紧了酒杯,思索片刻后一口喝下,并“嘭”地把酒杯放在桌上。
萧宵看叶燃的气势,也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在向家受气了?”
叶燃松弛下来,带着点惆怅。
“我在你这儿抽大烟的照片被送到了向家。”
萧宵观察着叶燃此刻的样子,没再多说,不紧不慢地去到化妆台边,摘下耳环。
叶燃趁机打量着萧宵房间的布置琢磨起如果钥匙真的在她这里,会藏在何处。
叶燃毫无预料地回头,此时一把枪却抵在他头上。他抬眼看去,萧宵正手握着枪,绷着脸,眼神紧锁着自己。
时间静止般安静,这一瞬似乎能听到叶燃紧张呼吸和心跳声。
不等叶燃作出反应,萧宵又突然笑了起来,撒娇似的说着话。
“这是罚你,娶了美娇娘,就忘了我这个红颜知己。”
叶燃暗松一口气,露出释然的笑容,抬手拨开额头上的枪。
“别闹了。”
萧宵一本正经地吹吹枪口。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我拿枪的姿势是不是很迷人?”
叶燃点点头。
萧宵把枪放下,脱下高跟鞋。
叶燃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可一抬头,萧宵正将手伸到背后,拉下身上裙子的拉链,毫不避讳地要当着他的面脱下。
叶燃赶紧拿起另外一杯酒,回避视线。
裙子从萧宵身上掉落,她雪白的背上纹着一枝黑枝红玫瑰,玫瑰花上依稀可见几道凸起的伤疤。
萧宵光着腿,走向屏风后,踏进已经装满了玫瑰花瓣的浴缸。
叶燃站在屏风外,将萧宵随意脱在地上的裙子捡了起来,顺手摸了摸,确认里面没钥匙后才放在了一边。
这时萧宵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知道照片是谁送过去的吗?”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记者拍的。”
叶燃放下酒杯,见屏风后的萧宵背对着自己,便在房间各处小心搜索。
萧宵侧趴在浴缸边上,闭上眼睛,她的声音里仿佛都带着水汽,湿润而暧昧。
“这事估计只有黄海做得出来……”
叶燃听到“黄海”时愣了一下。
“黄海?”
“我上次去找你,也是想提醒你小心被算计,没想到他搞这么一出。”
“是他也不奇怪。”
叶燃故意说着似是而非的话,一边在化妆台前翻找。
“廷东……”
萧宵说着转过身来,看到了叶燃的动作。
“你在找什么?”
叶燃心头一紧,手上的动作停住,瞥眼见化妆台边一盆盛开的百合花,立即捂住鼻子,故意打了个喷嚏,做出不舒服的模样。
“没找什么,想帮你拿把梳子。”
萧宵不再怀疑,又转回身,从浴缸里站起来,披上了睡袍。
“当初你为我一句喜欢,费劲吧啦把这百合从国外运来,结果回回都过敏……”
叶燃看着眼前开得正好的百合花,想到程澈明明也爱花,却因为向廷东那家伙从来不能在向家养花,心里一时憋闷,只觉得可笑。
萧宵穿好衣服,转身从屏风后走出,房间內却没了叶燃的身影。化妆台边,梳子就摆在桌面上,萧宵狐疑地把手伸进了百合的花盆,钥匙还在原位。
程澈靠在窗边喝闷酒,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千头万绪都交织在一处。
辛夷给她熬了醒酒汤端进来,程澈听到脚步声满是期待地回头,看见来人并非叶燃,眼底难掩失望的神色。
辛夷早就看出了程澈的心思,于是打趣道:“小姐这么担心的话,刚才为什么要提前回来呢?”
程澈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不过是担心他万一露出破绽,耽误了我的事情。”
辛夷点点头。
“是,小姐没有担心孙少爷。”
程澈有些不好意思,嗔道:“辛夷!”
“小姐,有情不是坏事。但是我们现在面对的局面很复杂,我按小姐的吩咐查过了,当年向家的确不算干净。这件事埋得很深,当初夫人和老爷也不知情,他们的死说不定就和向家有关。现在形势还不明朗,我只担心小姐的一片真心错付。”
程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辛夷。
“你的担心我明白,谢谢你辛夷。父亲和母亲出事的时候我还太小,如果不是你收到消息来向家找到我照顾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辛夷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程澈的头发,满眼都是爱怜。
“小姐,辛夷的命是夫人给的,辛夷的一切都是夫人教的。夫人一生只要求过我一件事,那就是照顾小姐,辛夷一定要做到。”
程澈轻轻埋首在辛夷颈窝,小声道:“辛夷,怎么办,我真的吃醋了。”
辛夷笑着开解她。
“小姐要是真的喜欢叶燃少爷了,辛夷就去帮小姐留下他。”
程澈被这句话逗笑,重新抬起头来,辛夷却看见她眼下微微湿润。
辛夷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门口传来了拧转把手的声音,她忙起身去开门,见是叶燃,便同他招呼一声出去了。
叶燃抱着一捧鲜花进了门,径直走向程澈,程澈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花香盈怀。
程澈抬起头看向叶燃,刚要说话,叶燃便轻轻拂去了她眼角的泪。
“怎么哭了?就这么想我?”
程澈回避了他的问题,紧张地关上了门。
“你就抱着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来?有没有被人看见?”
叶燃无所谓地摇摇头。
“你这就回来了,是找到钥匙了?”
“还没有。这个萧宵着实不简单,今天差点露馅,不过我直觉钥匙就在她那里,得找机会再去一趟。”
程澈这才松了口气,深深闻了闻花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叶燃看她如此欢喜,心里也跟着泛起些甜。
“可惜了这些花,明天一早就得拿出去扔掉了。不过,留一夜也好。”
“你喜欢就好。”
叶燃从新仙林离开时太匆忙,完全没留意到卡座里刚刚落座,正脱下大衣递给余家豪的向若兰。
“向廷东?”
向若兰起身刚要追过去,一身西装的何秘书来到向若兰面前。
“向大小姐,久等了。”
向若兰连忙赔笑:“我也是刚到。”
向若兰只好按下满肚子的困惑,重新落座。何秘书摇晃着酒杯,不屑地看一眼向若兰,调侃起来。
“向大小姐这么忙的人,怎么会想到约我一个秘书呢?”
“何秘书哪里的话,我们济民药业和你们康海药业本就应该多多往来,多多交流。”
向若兰拿起酒杯,示意何秘书干杯,何秘书却摆起谱来,纹丝不动。
“向大小姐,济民和康海打了这么多年对台,是什么关系你我心知肚明,有话不妨直说。”
向若兰笑了笑。
“那我便直说了。我们济民最近遇上了点困难,紧缺麻黄,可听说这市面上所有的麻黄都被康海收购了,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扰乱市场啊?”
“向大小姐你这话说得,咱们打开门做生意,求的是利益,不过是各凭本事,怎么谈得上扰乱市场。”
余家豪站在向若兰身旁,看着何秘书这副嘴脸,拳头已经握紧。
向若兰虽不悦,依然面带笑容。
“何秘书说得有道理。我们济民想从康海这里购买一些麻黄救急,您看什么价格合适?”
何秘书喝了口酒,摆出一脸讳莫如深的神色。
“大小姐都知道市面上的麻黄千金难求了,那这就不是价格的问题了。”
“何秘书的意思是?”
何秘书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
“我给大小姐支个招,您啊,把那些药材剂量变一变……”
何秘书暗示着,颇为自得地喝了口酒。
向若兰冷了脸,已经知道这事没得谈了。
“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我们做药企的可做不得。”
“向大小姐,你们向家这几十年都是靠女人当家做生意,女人家怎么把生意做出来的谁还能不清楚……”
向若兰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何秘书,这做生意也要分男女了?”
何秘书轻佻地上下打量着向若兰,眼中满是垂涎。
“男人做生意靠实力,女人做生意还能靠什么?总归都不是些什么正经门道了……”
不等何秘书发表完他的高见,余家豪直接从旁边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起一杯香槟兜头浇下。
何秘书立马暴怒,起身一把推开余家豪。
“你干什么!”
余家豪不慌不忙放下酒杯,拿起一瓶酒,往桌边一敲,瓶底碎裂酒沫四溅。他把剩下的半截酒瓶戳在何秘书鼻子前,低头看了看手表。
“何秘书,你还有十秒钟可以跑。”
何秘书红着脸还在嘴硬。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余家豪动了动手腕,玻璃碴轻松划破了何秘书的鼻尖。
“还有五秒,五、四……”
何秘书看余家豪真要动手的样子,赶紧孙子似的双手捂住头。
“臭小子,你小心别犯在我手里!”
说着抓起外套和公文包就跑出了新仙林。
余家豪放下酒瓶,一看向若兰正打量着自己,立马收起刚刚的士气,乖乖闷头认错。
“大小姐,对不起,我刚刚……实在没忍住……”
向若兰却笑着放下酒杯。
“我怪你了吗?你刚刚不那么做,我也是要动手的。”
余家豪一愣。
“阿豪,叫服务生重新开一瓶好酒,我们好好喝喝。”
夜深,街头已经行人寥寥。
向若兰微醺着从新仙林出来,余家豪跟在后面虚扶着她。见向若兰在路边站定,他忙小心地给她披上大衣。
“大小姐,您等我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向若兰点点头。
夜晚的寒风吹起向若兰的头发,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人还迷糊着。
她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看见余家豪拉着黄包车跑过来。
“阿豪,你在干什么?”
“大小姐,车好像坏了,我拉您回去吧。”
向若兰点点头,坐上了黄包车。
她像是得出了什么趣味,醉醺醺地举起手。
“阿豪,出发!”
余家豪也乐呵呵地应声:“大小姐坐稳了。”
余家豪边拉着车,边回头望着坐着车上似乎睡着的向若兰,他只要这样呆在她身边就可以了,能看到她,听到她,为她做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事都好,已经足够让他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