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虞岁弯下腰去,盯着季蒙的眼睛:“他觉得你恶心。”
“你以为他为什么出手拯救你?因为你太恶心了,他看不下去,想快点结束那场闹剧。”
“你真以为顾乾当你是他的好兄弟呢?他的好兄弟多着呢,也不缺你这一个,有你没你都一样,你不见了这么久,他有来找过你吗?”
季蒙说的那些话,虞岁听完只觉得不痛不痒,可她说出的话却是杀人的刀,刀刀往季蒙心里戳。
他恨恨地直起身要朝虞岁扑过去,可虞岁什么都没做,只释放出五行之气,无形的气浪轻而易举地将季蒙拍回去,在山壁旁摔得头破血流。
季蒙像疯了一样,嘴里眼里都是血水,却还是要朝虞岁扑去,每一次都被气浪击飞摔出去。
虞岁对万棋说:“给他吃点药,别让他晕过去了。”
万棋哦哦两声,忙不迭过来给季蒙喂药,喂完就走,他站得远远的,生怕季蒙横冲直撞把血溅自己身上了。
季蒙在几番连撞之下,又咳又吐,骨头都要撞散架了,咳出的鲜血让被清水浸湿的沙地也染红。
等那股愤怒和冲动过去后,迎接季蒙的就是生不如死的痛楚。
虞岁将清水倒在血水中,对季蒙说:“喝。”
季蒙浑身都在颤抖,趴在地面艰难地抬起头朝那摊血水看去。
虞岁说:“你喝了,我就放过你。”
季蒙已经分不清究竟是干渴的欲望,还是求生的欲望,他只知道自己很渴,要喝水。
他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只能毫无尊严地蠕动身子往前爬,来到一摊血水前,嘴唇几经颤抖,还是伸出舌头,最后一头扎进血水中。
季蒙放弃尊严和理智后,紧绷的神经也彻底断裂。
卫仁趁季蒙崩溃松懈的时机,再次凝神使用魅蛇,地面有细长的黑影缓慢游动,慢条斯理地来到季蒙的影子中。
之前总是有所阻碍,此刻魅蛇却轻而易举地融入了季蒙的影子中,与之融为一体。
卫仁眼中隐有几分兴奋之色,他朝虞岁看去,示意成功了。
之前屡次失败,便是他的魅蛇境界不如之前的强大,无法做到悄无声息潜入他人体内。
卫仁认为也许是和个人情绪有关,季蒙本身对他们十分戒备,如今又被虞岁搞崩溃了,情绪崩盘,心防崩塌,也就让魅蛇有机可乘。
季蒙喝得满脸是血,咳嗽不止,一张脸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他颤抖着头,哑着嗓音求饶:“可以了吗?”
“嗯?”虞岁好笑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季蒙说:“放、放过我。”
“你竟然这么相信我?”虞岁先是惊讶,随后笑意恶劣,“我骗你的。”
听着少女的轻声恶语,季蒙愣在当场。
瞳孔倒映的少女明明是笑着的,可他记忆里南宫岁的形象在此刻被彻底颠覆。
季蒙从幼时在国院就认识南宫岁,看过无数次南宫岁乖巧弱小无害的模样;见过无数次她在人群之中被嘲笑被戏弄被欺负;听过无数次人们对她幸灾乐祸的谈话,却从未见过南宫岁如此残忍的一面。
虞岁转头去问万棋,季蒙在被刺激的情况下,还有多久会兽化。之前他们给季蒙吃了万棋配的药,在封印五行光核的情况下,压制季蒙兽化,但能压制的时间还不准确。
三人聚在一起说着话,季蒙却已经听不清,他耳里流出血水,双耳嗡鸣声不断,眼神呆呆地望着虞岁。
虞岁似乎发现了他的打量,偏过头来朝他笑了笑。
季蒙的意识就定格在这一瞬。
……
等季蒙再次醒来,周围的景色大变,地面没有染血的沙石,也不见平滑的山壁,而是阴暗狭窄的地下船舱。
他被铁链绑在柱子边,可以活动的距离不超过三步远。
季蒙又是被渴醒的,喉咙发干发痒,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迷蒙黑暗中,一股清凉的水流从他头顶落下,冰凉解渴的清水划过他的脸颊,季蒙下意识地伸出舌头去舔舐。
等前方亮起一簇簇火光,季蒙看见拿着水壶的虞岁后身子一颤,心里涌起惧意。
“已经是晚上了。”虞岁说,将满满一壶水都倒在季蒙身上。
季蒙被浇了个透心凉,却不敢像之前那样发疯。
他偷偷舔着流落在肌肤上的水,一边小声问:“你究竟想要什么?”
虞岁露出一个无辜的笑:“想听你继续说,顾哥哥这些年都跟你说了我多少坏话。”
“……没有了。”季蒙尴尬道。
“他就只和你说了我可怜吗?”少女似乎有些失望。
季蒙含糊道:“差不多吧,我记不清了,我脑子不好。”
“我看你现在倒是挺清醒的。”虞岁换了壶水,继续往他身上倒去,“下午的时候,你又兽化了,半个身子长出了像蛇的鳞片,不认得所有人,只知道杀人。”
季蒙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记得。
“我……”他舔了舔仍旧干涸的唇。
虞岁说:“如果你们家研究的是兽化后只知道杀人的怪物,那你倒是挺成功的。”
季蒙浑浊的双眼听后暗淡了几分。
短暂的沉默过后,季蒙主动发问:“顾乾是怎么跟你说的?”
虞岁迎着季蒙执着想要知道答案的目光,径直放下水壶转身离去,将他一个人扔在黑暗中,吊着季蒙的倾诉欲。
第二天早上,虞岁再次来到地下船舱,将万棋配的药屈指弹进季蒙嘴里,他这才醒来,见虞岁要走,急忙主动开口:“等等!我说!”
虞岁脚步不停。
季蒙嘶哑着嗓音喊道:“我真的以为那些异常都是我平日修行试药造成的!”
“我没有具体的记忆,小时候有段时间会莫名其妙受伤,我也没有多想,但有一次我醒来发现自己不仅不在家,还满身是血,最后被人找回去……那次之后,我才觉得可能出问题了。”
“我真的不知道具体的!顾乾用神机天官帮我恢复记忆都没有用!”
季蒙眼巴巴地望着停下离去脚步的虞岁。
虞岁站在视野昏暗的门边:“继续说。”
季蒙视线飘忽,落在水壶上。
“想喝?”虞岁问。
季蒙咽了咽喉。
虞岁笑道:“说呀。”
季蒙颤声答:“……想喝。”
他做人的尊严底线一点点被虞岁摧毁又重铸。
虞岁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前,举起水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