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的分离今后只有一次,就是死别。”
萧明月的心间就像有只小船儿在飘荡,她摇晃的不是阿尔赫烈对自己的爱,而是自己对他的爱是否与其一样坚定,是否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坚定不移地选择去爱他。
她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不去爱他,会后悔。
使团中传出即将启程的呼喊声,萧明月挣脱阿尔赫烈的怀抱,阿尔赫烈没有拦她,任她自由。
萧明月将脚下挡路的枯枝踢开,踏了踏土。
就在阿尔赫烈以为她不会回头的时候,她回了头。
萧明月摇了摇手中的铃铛,女娘好看的眉眼一如憉城初见,似沧海波澜壮阔,似曙光繁花似锦,阿尔赫烈等着她的答案,忽然有一种身处十余年前花雨下身份互换的错觉。
她说:“你先往前走,我跟着你,这一次不会丢了。”
天涯发出一声嘶鸣。
他干涸的心头落下了一滴春雨。
阿尔赫烈唇角微微扬起:“好。”
乌州使团在前,汉家使团在后,一行将近五百人马的队伍穿过重重小镇与荒漠,途中曾有无数个翘首以盼的平民等在路边观望凤驾,亦有无数道深交的轴痕淹没在黄沙之中,今昔一别,难以忘怀。
离开河西走廊第一重镇姑臧时,萧明月撩开车帘对陆九莹说道:“看,雪山。”
陆九莹探头望去,忽然看到一行骑兵从车前经过,他们手持猎猎旌旗,奋武扬威,旗面上的“霍”字飞扬在雪山之巅。那些骑兵们勒马悬停,旋即齐齐下马对着凤驾颔首以礼,陆九莹来不及回礼,她伸出手臂挥了挥手。
于是,陆九莹在指尖中看到了日照金山。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雪山,夕阳之下的雪山竟如此美妙,那山绵延千里就像家乡的护城河,可山比河还要高大广阔,似乎眼前的一切都是山的天下,是山的尽头,她也只是山脚下一颗很小很小的石头。
陆九莹伏在窗口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萧明月低头看她,将手轻轻放在姊姊的脑袋上。
和亲行程已过大半,直至走到银月关口,炎夏的热浪止步于此,清冷的秋风从关外吹来,凉州刺史携敦煌郡守及驿站官员亲护公主离开故土。
青山广袤,在此一别。
萧明月挽着陆九莹一步一步踏出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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