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能参悟,他又说,没感情就不能成就最上的剑法,他又说,我不是魔。”一字一句重复锈剑点拨话语的玄狐眼底疑色渐浓。
见状心底恨恨的锻神锋咬牙暗骂:‘废苍生,你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
苦思无果,找不到答案的暗盟剑手又看向锋海主人:“告知我,你是怎样领悟剑法的?”
“天分不同,我能,你未必能。”
尽管内心亲切问候废字流,面上犹原一派云淡风轻。
勉力克制失态冲动的锻神锋眼下能做的,只是尽力降低思辨情绪给玄狐备战状态带来的影响。
“你能仿袭所有的剑法,其他的人不能,这是你的天资。领悟是一种,学习又是另一种。”
“那为何我不能依靠剑谱学剑?”玄狐道,跟着他又问,“我身上的剑劫,又是从何而来?“
“你浪费太多心神了。”锻神锋道,话中透露毫不掩饰的意味,好似恨铁不成钢一般。
当头棒喝一语入耳,暗盟剑手眼波微颤:“嗯?”
“明日,你即将对战俏如来,如果你认为死亡对你而言不过是一个昏迷的过程,那这一次,你要有不同的觉悟。”
“什么意思?”
“俏如来的止戈流是诛魔之利,是墨、鲁、阴阳家三家合力之大成,是最终的诛魔之招。就算你是特殊的存在,止戈流也可能将你消灭,那你就会面临死亡,死亡,就是消失,你所得到的剑招,也会消失。你逐剑的一生,就是一场空。”
分明是关心焦切之言,但锋海主人语声却仍然冷漠已极,硬生生渲染出了一种科普栏目的气势。
能用这种语声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实在少见得很。
认真听讲抓住重点的玄狐目光闪动,闪动着难言的光彩:
“真正的死亡,那是什么感觉?”
“不再有任何感觉的感觉……”
日前对话言犹在耳,回响在剑阵冲击顷刻振动鼓膜。
紧接着化作源力催发出更为不可思议的剑,激荡整座浩瀚剑域。
就在止戈流破碎刹那,胜负底定。
消失、毁灭,死亡的阴影首度笼罩玄狐,一种微妙在内心渐渐感染,是情绪,也是恐惧。
“这就是……止戈流,太美好了。”诛魔一剑没入胸膛自背后穿出,浑然不觉痛楚的暗盟剑手双眼却是出奇的明亮,“到最后,我仍来不及学会领悟吗?”
来不及细细回味这种感受,意识已然沦亡在无边的黑暗世界里失去知觉。
旁观群侠尚未反应过来欢呼雀跃之际,锻神锋身形忽然冲天而起。
离开山亭的他飞身直往山顶揽下暗盟剑手尸身。
无力更是无心阻止,彼时的俏如来亦自沉湎于最后一剑交换带来的异常感受,心湖泛起涟漪阵阵。
‘方才的感觉,怎会……’
短短的一剑互刺,看似简单,实则二人已然完成了一种心神的交换,易地而处的经历了对方之一生。
那是一种只能意会的体验。
虽然短暂,却足以留下永恒的余韵,无论是对俏如来,还是——
“玄狐……”伸指触碰颈边动脉确认暗盟剑手死亡无误的锋海主人犟自按下猎喜心情。
但此举仍旧足以吸引修者注目。
“你是?”
不闪不避迎上修者目光的锻神锋话意直白,直白宣告战利归属:
“俏如来,玄狐的尸体,由锋海主人收下了。”
耳闻熟悉名号的俏如来神色略显迟疑:“是锻神锋前辈,但是——”
“废苍生有什么问题,让他来锋海说。”一言一行不容置喙的锻神锋自顾自地抱起玄狐尸身,收好锋海神器,临行之前仍旧念念不忘同废字流一别苗头,“俏如来,你赢了,但是风华绝代,并未输给墨狂。”
苗疆·锋海
锋海的庄院规模未必有北竞王府来得宏大,但风格却更古雅。
厅堂中陈设虽非华美,但却当真是一尘不染,窗棂上绝没有丝毫积尘,院子里绝没有一片落叶。
眼下虽方清晨,却已有人在洒扫着庭院。
那是常伴锋海主人左右的两名侍女,一身短褂绣裤,眉目如画,年在十三四之间。
远远瞅见锋海主人回归的两人敛袖行礼:“恭迎主人。”
“那是——”
待到看清自家公子怀中人全貌,两名侍女神色同时一变。
“玄狐!”
惊讶不已的莫听悄悄向好姐妹递了个眼神:“他竟然死了!”
接受信号的何妨同样眉目传情抒发心底震惊:“难道主人的兵器输了?”
“嗯?”
无视手下侍女眉来眼去的锋海主人话音稍沉,嘱咐道。
“这数日,不准进入房内。”说完,锻神锋便自抱着玄狐进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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