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得痛快。
人生中最令人痛苦的莫过于悔恨和负疚,偏偏这两样都同时让他体会到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年轻时闯荡江湖经历过的事:那些没完没了的争斗仇杀,那些刀尖砥血暗淡无光的日子,那些悲欢离合的情事……现在他已老了,早已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所以,当他看淡了这一切是非恩怨,他才决意隐退江湖,过一些平凡人的生活。也许,这样的生活才是他真正渴望得到的。
夜幕降临,沉沉的夜色突然就笼罩了大地。天空中有星月升起,星月如梦,夜凉如水。
悦来客栈一片灯火通明,大堂门前悬挂的一排灯笼在夜风中飘荡。
此时,已到了晚间饭点,店里生意却显得异常清淡。
这里地处偏僻,本就人烟稀少,虽然靠近官道,但平时来往的客商旅人并不多,所以,这家客栈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这客栈在这样惨淡的情况下能维持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个奇迹。
大堂里除了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掌柜和两个堂倌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
掌柜的在柜台前一边翻看账本,一边用手拨弄着算盘,计算着白天的生意流水,他虽然算的仔细,但却眉头紧锁一脸苦相,不时摇一摇头叹气,显见得是因为今天的生意不尽人意。
那两个堂倌满身油腻,站在门前迎客,他们面无表情,显出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许枫领着众人走向前去,那两个堂倌见有客人前来,忙热情的迎了上去。
待来到近前,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先前在店里打尖的那一大家子人么?这会儿,怎么又回来了?心中虽感惊讶,但也即刻笑脸相迎,热情地招呼着将一行人迎了进去。
许枫见堂中空无一人,便向那两个堂倌打听:“请问一下,方才坐在堂中独自饮酒的那位少年可是走了么?”
那高高瘦瘦的堂倌顿了顿,笑道:“您是说下午刺伤了您的那位年青人呐?”
许枫点点头,目中充满了焦虑。
那堂倌眉头一拧,说道:“哦,那年青人在你们走了后,他就结账走了!”
许枫甚感纳闷,疑惑的问:“我等方才就在路边,怎地没见到他出来啊?”
那堂倌笑了笑,道:“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他将银子搁在桌上就离开了。不过,看样子他有些喝醉了,走路偏偏倒倒的。”
许枫“哦”了一声,眉头紧锁,便不再多问。他看着众人,叹了口气,心里禁不住为那李若轩担忧起来。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人地生疏,方才又喝了那么多酒,那堂倌说见他的模样已是醉醺醺的,万一出去生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他虽然对自己恨之入骨,自是不愿理睬于我,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又岂能对他不管不顾?那堂倌说,他刚走出去不久,想必并未走远,我且和柳贤侄去寻他一寻才好!
心念及此,便和众人交待一番,遂又向那两个堂倌打听:“你们可曾见到他是往什么方向去的?”
这时,他矮矮胖胖的堂倌思索一下,皱眉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他是往那个方向去的。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他指着出门朝北的方向。
许枫目光发亮,急道:“他可有交待什么?”
那堂倌摇一摇头:“这倒没有。”
许枫转头对柳如烟说道:“贤侄,那就有劳你和我一道去找找看,他喝醉了酒,定是走得不远”他叹了口气“不管他如何恨我,但他毕竟是我的孩子,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他这样醉醺醺的离开,万一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他九泉之下的母亲!”
他眉头拧得像是麻花,目光中似有深意,缓缓道:“即使他不认我,我也不能不管他。”他目光中忽然又布满笑意,充满一种无尽向往的慈爱的笑意。
无论是谁突然多出一个亲生骨肉,心里都会非常愉快的。这原本就是人生中莫大的幸事!
上官红琴面色凝重,望着许枫关切的道:“老爷,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四处奔波,我看,不如让家丁随柳贤侄一起去找找罢?”
许枫望着那李若轩离开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满面忧虑:“现在他心里充满了怨恨,万一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可如何是好?他会去哪里呢?若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能有事啊!唉,我亏欠你们母子的太多了!”
他满心的愧疚悔恨如刀割一般。那深深的痛郁情绪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似是怎么也不能化解。
人生最令人痛苦的事莫过于悔恨。就像有许多的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不能重来。
柳如烟若有所思的说道:“伯母说的极是,伯伯您就在这里放心养伤,容侄儿去寻找一番便是。”
楚梦花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伯伯,我要和柳哥哥一起去?”她两眼放光,热切的望着许枫。
许枫沉吟着道:“你柳哥哥是去办事,你去做甚?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