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塑料袋,或是顾自运行的搬运机器,既没有表达自身的能力,也没有接收外部信息的必要。
他们是活着的。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每当蔡绩盯着一个人时,对方也会很快把头转向他。那两颗发光的、带有湿润光泽的球体正对着他,周遭的皮肤也纷乱无序地发皱或收缩。这样毫无表达的抽搐,令他想起在土中胡乱翻滚的蚯蚓。
这就是昆虫看见人类做表情时的感觉吧,他心里想着,喉咙里竟然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串尖锐的笑声。街道上的脑袋霎时都转向他,每颗头颅上的皮肉都不同程度地挤压出皴皱。其中一个人张开了嘴,从黑洞洞的气孔里发出了金属管般刺耳的气鸣,接着就朝他迈了一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是发现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异类了吗?如果是这样,也许自己也应该立刻装出一副五官乱扭的样子,再呜呜呜地怪叫几声。可他最后还是没这样做,因为实实在在是太可笑了。与其像个小丑似地干些怪事,还不如被这个疯狂的世界杀掉算了。
他赌气般地站着不动,等那些不知还算不算是人的东西露出真正的意图——划下个道儿来吧!他脑袋来有个小人莫名其妙地喊起来,那声音甚至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一个大义凛然到滑稽程度的壮年男人的声音。有什么招数都使出来,蔡某哪怕皱一下眉——
这实在是太傻了,傻得令他自己也忍不住想放声大笑,于是赶紧把这个该死的毫不相干的声音赶出脑海。在这种情况下大脑非但没有在想对策,还在幻想这么丢脸的逞英雄桥段,自己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正这样想着,那个发出怪异声音的“人”却停止了向他靠近,顾自转身走开了。原本盯着他不动的行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把头转开,又继续走他们各自的路。整个世界突然间遗忘了他的存在,继续照原本的秩序运行起来,只剩他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看吧,这才是跳梁小丑!他脑袋里那个可恶的浑厚男音一下子冒了出来。只消我三拳两脚,就能把这些鼠辈全数打发——
搞不好是因为自己承认了自己是个丑角的缘故。他想道,也许自己就是一本书里的丑角,还是以某个作者特别讨厌的人物为原型写的。这整个世界被创造出来都是为了折磨自己,唯有自己不断地露出丑态,遭到嘲笑,才能满足那些读者的无聊欲望,然后勉强苟活到下一页。
那么你就做点可笑的事试试看?一个微弱的声音试探性地提议,听起来酷似失踪以前的小刍。如果出点丑就能没事了的话……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另一个声音吼叫着说。我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也没做错!凭什么让我经历这些烂事!这全都是你的错!
他感到体内有某个筋嗡地崩断了,那个酷似小刍的声音也骤然消失。这是真的吗?他心里一直把近来的怪事全怪在小刍头上吗?或者这只是无意义的呓语而已?
呓语不也是真心话吗?另一个声音问道。就因为是不假思索就说出来的,才是最真实的念头……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那个最狂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