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伦次,连自己都觉得前后不通的时候,她也没有露出半点不满。
“然后是因为发病才丢了工作吗?”
“什么不合适?”
“没事的。那种天天有歪主意的家伙,不必急着回复他。”
“那……我打扰你了吗?”
因为先前只是简略地说了经过,他只得把话题倒回去,仔细回忆那个自行车店里的奇怪下午。当他再三强调那个人有多奇怪时,院长脸上露出今夜第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一听到这句话,蔡绩本能地抗拒起来。他立刻说:“我不需要照顾。”
“……虚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长闭了闭眼睛,然后说:“从前,在一片属于附近村庄的田地里,偶然出现了一个奇怪事物。这个东西的形状与颜色,人们从所未见,无法用语言描述,也和人们知道的任何东西都不相似。农夫用草叉和铁耙戳刺它,那样东西就同样射出众多的草叉与铁耙,附近围观的村人们全都因此负伤;用火把和油脂去焚烧,那样东西却主动喷出更浓烈的烈火,把邻近的田地房屋也悉数烧毁;最后人们驱赶野兽去攻击啃咬,那东西立刻活了过来,变成了比一切野兽都凶猛的怪物,在整个村庄里横行破坏。所有尝试毁掉它而失败的人都只得逃走,或是徒劳地被击倒。当它快要走到人们聚集的地方时,有个年纪很小的女孩看见了它。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从未体验过死亡的恐惧之情,于是便依旧坐在门口,用自己做的笛子向那个东西吹奏——它立刻便失去了猛兽与烈火的形体,从它身上伸出了成百上千的乐器,不断重复着那个女孩所吹奏的旋律。女孩把野花放在它身上,那样东西身上立时绽放出成千上万的野花。自此村庄也就得救了。”
“你以前看过不少影评之类的吧?”
“要好的朋友吗?之前怎么不说?想联系的话就把号码给我。”
“你不一起过去吗?”
听出对方不会再透露更多,他也就识相地收起了好奇。院长问他是否想要些别的东西,他也只是摇头表示不必。
“他只知道我的名字而已,证件之类的没有。我还没有证件。”
“抱歉,我要接个电话。你方便先回去吗?”
“你到底为什么要给这家医院付钱呢?”
“不一定的。如果老板是负责任的类型,说不定已经替你报警了吧?他那边应该也有你的证件信息,就算联系不到家人,应该也会去警察局报失踪。”
面对她的持续追问,他只能一味地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并不是真的彻底不信鬼神,而是对于这种有如用头发丝吊起巨石的解决方法感到怀疑。他只能笨拙地说:“说所有的事全是一个人的错,杀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这个听着很假。”
听到对方没有嘲笑,反而把这件事当了真,他感到有些高兴。可是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放在院长膝盖上的手机猛烈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梦见的黑鸟,说他是‘蛇的尾巴’?”
他努力地搜寻着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词句,最后说:“有点像是丢了工作就去抢劫路人。”
竹棚里坐着院长。她请他坐在自己对面,依然像过去几次那样问:“今天感觉怎么样?”
“没有……这是代表着我的病情在恶化吗?”
“我能到这栋楼的其他地方走走吗?这个楼层以外的地方?”
他只得承认了。还不等他发问,院长已经主动说:“这里比较清净,所以我平时会在那里办公。”
“虽然未必是一个人的错,但如果杀了他确实能够解决你的问题呢?”
“只是收拾别人惹的麻烦而已。你呢?生病以前是做什么的?”
就在这样的时候,院长从幽灯半掩的小径上悄然走来,灰紫色的罩衫上化着雨珠,布鞋上沾满泥浆,松散凌乱的盘发也半湿了。一股寒霜似的杀气笼罩在她脸上,乌青的眼眶内挤满了通红的血丝。蔡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走进竹棚,带着满身泥水坐下。她精疲力竭地支着脑袋,好半天才抬眼看了看他。
“威廉姆斯综合症,听说过吗?再加上正好是心脏方面的异常——”
“是啊,小偷去哪里了呢?应该是见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就被偷光了吧。既然是反被偷了,那小偷也就算不上小偷了。”
院长带着微笑起身走了。直到这天夜里躺到,蔡绩才意识到她好像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