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顺从一些相当模糊的,几乎是完全按照我们心意来做的定义词汇,却唯独在“伟大愿景”问题上严苛得可怕。如果我们想要它为我们消灭死亡,似乎我们就必须先知道什么是死亡(至少是知道许愿机认为什么是死亡,可是,当我们已经找到一种非许愿机方法来完全理解死亡时,那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到了根本不需要许愿机参与的阶段?
我们还有另一个重要实验要同读者分享。它是在很久以前由某台二级许愿机完成的。这一实验并未造成任何严重后果,但却在相关人员内部引起过巨大的反应。这同样是一个关于“伟大愿景”的指令测试。在当时,实验员们试图用一种相当古典式的办法来逃避定义问题(这种方法在如今主流的研究方向上当然是被完全抛弃了,他们没有尝试定义任何一个关键概念,而是请来了当地非常著名的“纯洁种族”中的一名幼儿。该种族由于神经结构与历史文化的特殊性,导致所有社会成员均是天然的和平主义者与反暴力主义者,并会救助一切它们所能救助的对象。由许多证据显示它们从生理上不会产生仇恨或杀死它人的欲望——然而,需要声明的是,这一种族被归为二类文明,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约律类”,意味着所谓的生理指标很可能是不准确的。无论如何,它们中的孩童被当时的实验员认为是最佳选择,因此被邀请来作为指令的“定义核心”。
在现今留存的文件中,我们发现当时的实验员为这一职位发明了几个富有浪漫色彩的称呼。它们很少在文件里直接称呼它为“定义核心”(那是我们后来所概括出来的功能,而是称其为“生命圣种”、“永青心源”、“涌泉者”或是“识生者”。这些称呼很容易引起关于宗教或术法方面的联想,但实际上它的任务是简单明了的,那就是充当特定词汇定义的替代品。当实验员们试着要为某个群体实现最大幸福与永恒存在时,它们不再试着用任何量化方法或理论模型来计量和描述“最大幸福”与“永恒存在”,而是要求许愿机把“识生者”的观点直接来作为定义使用。通过这一引用方法,尽管指令仍然是由实验员发出的,指令中的“最大幸福”与“永恒存在”却被替换为了“识生者”的观点。那即是说,如果一个事项不能通过“纯洁种族”的观念认可(我们已经知道任何暴力行动、仇恨或杀戮欲均不被这一“纯洁种族”所承认,许愿机就不能施行。而尽管作为定义替代品的“识生者”对于将它的观念描述成机器语言无能为力,它的“生命之心”却使得许愿机不能采取任何伤害性措施。
于是,奇迹的确发生了。按照我们如今所能找到的文件,那台狡猾而凶险的诡辩机器,那叫无数聪明绝顶的实验员都束手无策的无限之途的门扉,在面对着一个满蕴爱惜生命之情的意识时便毫不抵抗地敞开了。是的,这件事的确已经发生过了。如果文件所述无错,那么我们面对的真相就是,早在当时,“伟大愿景”已然被成功地实现了。许愿机接受了指令,并且也完成了指令。我们已身处永恒的最为美妙的乐园。而倘若尊敬的读者们问起为何如今我们却失去了这个大好机会,我们的回答是:我们没有失去。
迷惑离奇,然而又铁证确凿。我们正身处这个愿望所制造的历史之中,许愿机毫无疑问实现了“识生者”心目中真正的“最大幸福”与“永恒存在”,并且慷慨地把它分享给了所有人。并且,如果读者们足够仔细,就会记得我们在上文中所强调的原则,即许愿机之间的愿望会彼此兼容。鉴于二级许愿机的表现力限制,它无法对四级许愿机所施行的保护(历史线与重大成果进行任何模型内的破坏。它同时还要兼容古往今来的所有存在与存在过的许愿机执行的指令。在多方平衡之后,它所带来的最终结果,令我们至今仍然难以解释的是,它似乎没有对现实做出任何改变。
直至今日,我们仍然在试图辨清这一遗留愿望所带给我们的信息。对于这既成功而又失败的尝试,一个能让人放松的解释是,“定义取代”计划实际上就是失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