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一向都很少说话,这并非是天生,而是他懂得分寸。可是这句话他憋了太久了。
鸽老躺在椅子上,目光转向房顶,房顶上挂着一只油纸灯笼,散发出昏淡迷蒙的灯光。灯影微微摇曳,恍惚晦暗,一如世事无常,人心叵测。他面色映在昏暗迷离的灯影中,有些看不清晰的恍惚,就听他喃喃道:“没人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五年前的那个雪夜里,他一人一剑,杀尽了西昆仑山下的连云十三寨三十七名武林一流高手,使称霸西昆仑境内二十年的连云十三寨一夜之间尽数覆灭。据当时侥幸留得一命的人传说,那人冷酷嚣狂如魔,剑法凌厉似邪,为当世少见的邪门杀戮之剑。异常恐怖凶戾。”
鸽老说着,眼睛里闪过一道淡淡的光芒。
那灰色人影似乎是第一次听到鸽老亲口讲述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江湖隐秘,心中大感震撼,他转过身来,轻声问道:“后来呢?”
“没有后来。”鸽老淡然道:“那人经过雪夜惊世一战以后便忽然消失了踪迹,至此再无人能知晓他到底是谁,只在江湖上只留下了一个‘剑邪’的绰号,就彻底消失了。”
“哦!”那人似乎也觉得好奇,声音略转低沉,道:“如此惊世骇俗之人,绝不会在江湖中是默默无名之辈,这世上也绝没有能完全抹去自己踪迹的人。”
“老五,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样想的。”鸽老无奈的苦笑道:“所以这些年来我才会一直在追寻他的身份。但是你也看到了,已经过了五年,我几乎动用了闻风山庄所有的力量,至今却依然一无所获。这个人就如你所言那般,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那人顿时沉默下来。以闻风山庄遍布天下的消息耳目,竟然耗时五年都没有能查到一个人的消息,这也太过离奇古怪了。
简直可以称为闻所未闻。
但既然是名动天下的闻风山庄庄主亲口说出来的事,那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但那个人又是谁呢?
倘若连闻风山庄都没有能掌握到踪迹消息的人,那这天下间只怕也再无其他人能知晓他到底是谁了。
那人沉默片刻后,才又开口问道:“既然是如此神秘的人,他身上定然隐藏着无人知晓的秘密。想必这也是庄主会一直追查他的原因吧?”
“然也!”鸽老忽然神色一凛,语气一转,悠悠道:“除了他身上隐藏有巨大价值的秘密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巧合。”
“巧合?”那人微感讶异,不由问道:“什庄主此言何意?”
鸽老的双眼眯起,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冷光,他语气一沉,“老五,你应该还记得五年前,我可是也去过昆仑山的……”
“啊……”不及鸽老说完,那叫老五的人影似乎浑身一震,他脚下顿时跨出两步。昏暗的灯影中他露出了一张轮廓坚硬却满布风霜的脸,他原本黯淡的双目冒出了无法掩饰的惊异之色。他脱口打断鸽老的话:“元武宗……?”
他的声音竟有止不住的颤抖,仿佛那个名字曾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怖记忆一般。
“不,他已经死了!”鸽老眼神冷峻地盯着老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用六十年的修为换他一命,所以绝不可能是他。他已经不可能再活着,我用我的性命担保。”
老五闻言,惊异紧张的神色才略微一缓,他沉吟道:“既然如此,那庄主所说的巧合又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元武宗孤身前往昆仑,了断了我们之间百年的恩怨。可我依然无法相信,以他的算计谋划,他不可能没有留下后手。”鸽老语气凝重,继续道:“偏偏在那个时候,剑邪这个人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莫非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老五面色一变,低声道:“莫非庄主怀疑,那名剑邪是他的门下弟子?”
“当年我与元武宗昆仑一决后前后不过数月光景,剑邪就在昆仑境内现身,并且一人一剑尽杀三十几名高手,这样的武功修为放眼整个江湖也屈指可数。这些迹象,的确让人非常可疑。”鸽老神色肃然谨慎,“从那以后,元武宗死了,鬼隐戒玺也随着他一同消失,至今再没有任何消息。以我对元武宗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把鬼隐戒玺也一起带进棺材里!”
“鬼隐戒玺!”老五忽然冷声道:“若非当年元武宗,我鬼隐一门数百年基业岂会毁于一旦?我等如今又岂会隐姓埋名在这小小的闻风山庄里动弹不得?真是可恨呐!”
老五言语激动,浑身散发出腾腾狂乱的气机。
“老五,你又冲动了!”鸽老亦是冷冷出言警告道:“这一切,在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前,都只是猜测。你难道忘了我们创立闻风山庄的目的了么?”他轻轻一叹,望着老五的眼神含着复杂的神色,道:“你跟在我门下也有数十年了,可你似乎还没有完全丢掉那急躁轻浮的性子,难道如此漫长的隐姓埋名,尚不能让你有更深层的觉悟吗?我知晓你心中有怨气,你怨与我虽有师徒之实,但没有宗门圣物鬼隐戒玺的加持,你我便无师徒之名。可那也是暂时的,只要找到了鬼隐戒玺,你魏冉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鬼隐门徒。”
此言一出,老五怔了一怔,随后浑身气机消散无踪,他又恢复了先前静如虚无的模样。他恭声小心地说道:“庄主所言魏冉谨记在心,日后必将继续打磨心志,绝不会忘记初衷。”
“将近百年的教训,依然犹在昨日。”鸽老也逐渐恢复平静神色,“如今我们能够做的,就是步步为营,谨慎小心。该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一定能够再次得到,不过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我们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等等。”
老五魏冉没有立刻答话。
鸽老拿起茶盏饮了一口茶,茶水已凉,味道苦涩。“那些事情就像这杯茶,虽然味道苦涩,但却可以让我记住百年前的耻辱。”
“如此看来,那名剑邪,似乎很有可能就是可以找到鬼隐戒玺的关键。”魏冉一冷静下来,似乎也有着异于常人的思维。
“在没有查到他的真实身份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是未知数。”鸽老抬手示意魏冉不可多说,道:“查了这么多年始终一无所获,我都快怀疑他到底是人是鬼了。如果真是有意隐藏行踪,那这个人就不是一般的可怕存在了。”
“我始终相信,这世上绝没有能完全隐藏身份的人。”魏冉沉吟道:“除非他就是为了杀人而昙花一现,也确实与鬼隐一脉没任何关联。”
鸽老意味深长地道:“就算他真的与我们毫无相关,就以他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的离奇之事来看,他也一定身负极大的秘密,这样的秘密隐藏的价值也十分巨大。如果我们能掌握到他的秘密,那对等的回报也同样无法估计。”
“因为这样的秘密,相信江湖上一定会有很多人感兴趣。”魏冉道。
鸽老微微一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