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利可图的生意嘛,自然是来者不拒了。”
房外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鸽老略微挥手,魏冉心领神会,轻飘飘地走到了门口。
细微的脚步声来到门外停住,便有人低声说道:“禀庄主,今日的消息已经整理完毕。按照庄主的吩咐,属下挑了几件相关的消息,请庄主亲自批阅。”
魏冉走到门口,伸手从门外人手中接过一张木制托盘,盘子上放着几卷卷轴。
魏冉摆手示意,门外细微的脚步声便悄然离去。
“老五,帮我看看这两天江湖上可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么?”
鸽老复又趟在了椅子上。
“是。”
魏冉点了点头,走回房中开始翻阅盘子中的卷轴。
魏冉拿起一卷纸卷,开始念道:“丁字消息:江南霹雳堂主寇炎在研制新火器霹雳火弹时,意外引燃了火药,猝死。”
闻风山庄内的情报消息复杂繁多,按照情报内容的重要程度,于是便有相应的等级分类。等级分类以“天干”为标准,分别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等级。最高等级为“甲”,最低等级为“癸”。
鸽老未动神色。这种丁级情报显然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
老五魏冉顿了顿,接着打来另一卷:“丙字消息:红楼黑榜排名第九的杀手刺杀公子羽失败,身亡。”
鸽老闻言双眉微扬,嘴角上翘淡然一笑:“红楼也有失手的一天,这就有趣了。”
魏冉没有立刻禀报下一卷消息,他看了看鸽老,道:“有趣的是,公子羽似乎也已经惹上麻烦了。”
“公子羽么?”鸽老双手放在椅子边上,轻轻叩动着,淡然道:“那个小子,鬼灵精怪可不简单得很呢。”
“是。我也知晓这个人这几年风头很盛,但树大招风,他若不适当收手,只怕会遇到更大的麻烦。毕竟做他那一行,已经隐约触到了别人的利益。”魏冉淡淡道。
“你说红楼吗?”鸽老微笑道:“看起来公子羽这几年买卖做得很不错,特别是在杀人的生意方面,他的水准和红楼几乎不相上下。作为生意的竞争对手,红楼找他麻烦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以公子羽的作风来看,红楼纵然势力强横,却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魏冉顿了一下,才说道:“庄主似乎对这个公子羽有些特别的关照。”
鸽老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这个年轻人很有头脑,心机深沉,身上看似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故事,实则不然。因为太过透明的人本身就能创造出很多故事。这个江湖太多无趣的人和无趣的事了,难得遇到像他这样一个比较出众的人,倒是挺对我胃口的。”
“四年前公子羽第一次踏入闻风山庄后的第二天,有关他的所有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山庄里来了。”魏冉神情淡然,口中念出一长串早已烂熟于心的情报,道:“公子羽,本姓岑,名宁之,表字耀远,祖籍苏州。其人心思细腻颇具城府,性格冷静从容,尤善操控人性,是否身负武功则不详。从情报上看,他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一个普通家庭出生的人,从小念书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为目标,可惜成年后不久父母就因染上瘟疫而亡,家境从此衰落。而后他曾独自进京赶考,途中又逢意外险些丧命,从此心灰意冷,开始流浪江湖。数年后他开始以公子羽的名号在江湖上崭露头角,做起了江湖中间人的行当。目前倒没有查出他与我们有任何关联。看上去他倒是一个比较诚实的人。”
鸽老似乎很满意魏冉表现,微微一笑,道:“相比于他的过去和背景,他本人才更让我感兴趣。”他抬抬手,示意魏冉继续下一个消息。
“乙字消息,青城山崇真剑派弟子叶素真,目前依然还在常州城。”魏冉念到这卷消息时,眉头略微一挑。
鸽老叩击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停了一停,然后他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死了一个常州铁剑李远松,就引出了道门的不世奇才现身江湖,吕怀尘这个老牛鼻子,看来心气还没消散殆尽嘛。”
魏冉适时接道:“青城山崇真剑派虽然已经稳坐道门魁首之位数十年,但却一向淡泊名利,门下也少有弟子行走江湖。否则凭吕怀尘和齐华阳师徒的声誉,又哪里轮得到区区一个崇真俗家弟子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过从之前的情报显示,早已名动江湖的叶素真此番首次下山,是为了前往常州祝贺李远松退出江湖一事。可这件事却颇耐人寻味:早已离开崇真多年的李远松,就算在江湖上已经闯出了一点名声,但若要论对崇真的影响,他显然还没重要到需要让被誉为道门百年不遇之奇才、吕怀尘的关门弟子亲自下山祝贺的地步。”
鸽老神色未改,只是继续习惯性的敲着手指头,道:“这个问题显而易见,一向被崇真视为宝贝疙瘩且被吕老道刻意隐藏锋芒的叶素真,这次下山定然另有目的。加上前不久牛鼻子老道已经将掌教之位传于了齐华阳,这两件事表面上虽并无关联,但其中也一定隐藏着别人不知道的隐情。”
从相貌上看不过六十出头实则早已年纪过百的奇异老人,脸上闪过几分深沉之色,他若有所思的说道:“牛鼻子老道掌教下的崇真剑派,已成为天下道门魁首,而他本人也早已名列三教顶峰之一;其武功修为更是力压了这座江湖整整数十年光阴而未曾一败。他虽不曾说他是天下第一,可天下武道中人,谁不在心里承认他早已是站在中原武道巅峰的第一人呢?”
老人顿了一下,露出一副旁观者清的表情,若有趣味地继续说道:“牛鼻子老道能达到如此境界自然可称为名流千古的传奇。可放眼如今中原武林三十年来都没出现几个像样的后起之辈,以致武道衰落不振,便与他吕怀尘有不可推卸的关系。因为他站得太高了,高得所有人只能仰视而无法触及,他一个人就压得这座江湖的武者无法抬头,更遑论出人头地甚至达到他的高度了。与整座江湖武道气运相比,他吕怀尘一个人背不起那样的沉重,就算最后能证道神通羽化成仙,只怕也难以于后世留下一个好名声。”
魏冉闻及于此,不由微微动容,他低声对老人说道:“吕怀尘身负天纵之资旷古奇人,道剑双修确为百年来中原武道第一人。但天下之大非只中原一境,若与庄主相比,他未免就稍有逊色了。”
这话虽有几分奉承之意,可他却说得很是自信。因为他眼前的老人,实为一个超脱常人理解之外的存在,绝非世间凡俗可比。
老人闻言,心头并未有丝毫波动,面上沉静如水。他淡然道:“老五,你这话就有些浅薄了。我如今早已没有百年前那种争强斗胜的心思了,因为与重返宗门的荣耀和恢复失落的尊严相比,区区武道就微不足道了。可话说回来,若是我功体完整,吕怀尘纵然已脱凡体桎梏,我也能将他败于手下。但是现在嘛,我功体尚未恢复,若真遇到吕怀尘且必须打一架的话,那结果就不只是胜负,而是生死了。”
至于谁生谁死,那还真不好说,毕竟有句话叫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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